“有嗎?”俞延摸了摸下巴,似在回憶,“我好像沒印象。”
雲升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每次都是降維打擊一通亂殺,別人的操作哪入得你眼。但還是接道:“不過良赭這種大刀刺客傷害有限,玩彈反雖然牛逼,但很喫操作,如果把握不好時機,彈反不成反被打死,就很得不償失了。”
俞延點了點頭,“你這個消息很重要。”至少說明了持天樞遊戲和使徒是高度關聯的,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技能。
他不禁想,這次回去遊戲如果還能登陸,得仔細收集每一個使徒的情報。
而下面,好幾個使徒被自己的攻擊彈回反噬,已經幾近殘廢,失去作戰能力。大量的黑血順着結界光滑的球面流下,在孫井桐周圍匯成一個空心的圓。
再次睜眼,她已經恢復成慣常的深棕色瞳仁,暗金色的結界化爲晶塵,良赭從半空中落在她身後。
兩人周圍都是殘肢斷臂,只有鴉犀重回葉羌身邊,繃帶蓋住的半張臉深深地喘氣,聲音如拉風箱,看來也被傷得不輕。
“不錯不錯,不愧是三家之一孫家的大小姐。”葉羌看了眼自己的使徒,手中掌聲啪啪作響,“作爲遊戲角色,我聽說過良赭有這功能。但我沒想到作爲使徒,他倒能真使出來,孫小姐的確讓我大開眼界。”
“你已經無牌可出了。”孫井桐的聲音從黑暗中冷冷傳出。
的確,他兩隻手臂二十幾個使徒,孫井桐一下就報廢了一大半,最得心應手的鴉犀身受重傷,其他的大多不如鴉犀,也更不是良赭的對手。
何況上面還有兩個人虎視眈眈,聽崔夜說,其中有個學生還有火災神,看起來……局面對他不利。
葉羌只是笑了笑。
他仰起頭,對上神像頂端的方向。“小子,再不用八儀,可就沒機會了哦。”
雲升詫異地看向好友,“這關八儀啥事?”
“所以,你的目的也是八儀?”孫井桐看着腳下不遠處昏倒的崔夜,“無論是這個教師,還是雨夜那場戰鬥,都是你爲了得到八儀做的計劃。”
“不不不,”葉羌豎起食指搖了搖,“你誤會我了孫大小姐,其實八儀一開始就在我手上,是我把她送到了那小子家裏。至於問我爲什麼這樣大費周章,我只是想——”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看看八儀的真面目罷了。”
“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就大概十三年前吧,祖廟那晚……”他說着放下兩臂的袖子,甩起過長的睡衣袖子做了個向上拋的水袖舞蹈動作,看着別提有多滑稽。
“紅衣流霞舉。”他一字一頓道。
孫井桐瞳孔皺縮。
如果換一個場合,她大概會覺得年輕男子奇怪的動作很搞笑,但現在,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不可能是孫家的,我沒見過你,你只可能是葉家或是景家的。”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嚴厲,“看過那場祭舞,你究竟是什麼人!”
葉羌笑着攤開手,“我只能說,我不是你們三家任何一家的人,至少……你們不願承認我,我也不屑於歸屬於你們。”
“他這啥意思?”雲升嘀咕道,“看不起我的回祿?非要你的八儀出面纔行?”
俞延皺眉,他看向身旁的八儀,紅衣少女仍睜着盈盈的眼,滿懷期望地看着他。
他莫名覺得很煩躁。
幾天前要是有人告訴俞延,你心儀的紙片人會變成真實存在的使徒,叫你主公,誓死追隨你,俞延只會覺得這人有病。
可事情到現在這一步,就算是再離譜也得接受。雨夜那次戰鬥後,他拒絕了孫井桐聯盟的要求,原因很簡單,他只是想保證八儀的安全。
他算是聽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圍繞着持天樞三家展開的,他不是三家成員,也沒有參與他們三家內部矛盾,不過是玩了個遊戲,意外被選成了八儀的主公。
但既然是她的主公,他要爲她負責到底。
可這一切的一切,爲什麼非得扯上八儀?
“孫井桐,我們走吧。”俞延的聲音從神像頂端傳來,聽不出情緒起伏,“別跟這傻缺耗着,你還沒喫晚飯吧,晚上咱還得上晚自習。”
“哈哈哈哈哈哈!”
葉羌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了好一會兒,似乎眼淚都笑出來了,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你…哈哈哈…小子你…哈哈哈…居然還想着上晚自習…哈哈哈…你是來搞笑的嗎?”
“哎呀哎呀,”葉羌擦了把眼淚,捧着腰道,“該說你是太聰明還是太慫呢?不過走了也好,走了……等下就別出來。”
他說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像是塑料的封瓶,瓶子亮晶晶的,在黑暗中散着點點微光。
孫井桐神色一凜,“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只是熒光棒的補充劑罷了。”熒光照亮他半張笑臉,“如果你信的話。”
瓶子脫手而去,飛向中天皇君神像龍鱗袍子的下襬。
“良赭!”孫井桐大喝。
不需她額外下令,良赭也知道要做什麼,他飛身而出,手掌伸向半空中旋轉的瓶子,在即將觸到神像的一剎那,毫不費力地將其擋住,握緊。
“抓到了!”雲升的心本來提到了嗓子眼,見良赭抓住了,興奮得大喊。
“砰”地一聲,瓶身炸裂。
“怎麼回事!”頂處兩人大驚。
“就知道你們會用使徒來抓,所以,我做了點處理。”葉羌笑道,“這瓶身對靈力極其敏感,放在人類手中自然沒事,但使徒本身靈力充沛,這瓶子承載不住裂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瓶中液體飛濺,星星點點沾上神像下襬。
光芒大盛。
彷彿是被打碎的四龍銜珠活了過來,一時間中天皇君神像彌散着淡淡微光,那些熒光劑一樣的東西連同先前被劃開的熒光液一道,散作點點繁星,密佈在地面,緊貼着使徒們的殘肢斷臂,吸食着漆黑的血。
“這……這是怎麼……”雲升震驚得直磕巴,“孫……孫同學,你不是最懂這些嗎?你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