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十三章 以我鎮靜,御彼猖狂
    俞延心中一驚,正要回頭,八儀卻從背後伸出手掌攔在他的側臉,阻止了他回頭的動作。即便如此,那隻手仍忠實傳達了主人的心境,俞延明顯感覺到,她在忍耐,她在發抖。

    “這不是你我的個人安危,這是關乎其他無辜性命,難道你要看着地上生靈見死不救嗎!”見她不回話,良赭又質問。

    八儀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

    俞延突然意識到,她前世身份尊貴,被和自己一樣的使徒問責詰難,無異於一種難堪。

    而這份難堪,是身爲主公的他親手給的。

    他一直不讓她出戰,真的對嗎?

    “良赭!”孫井桐低聲喝斥,“我的使徒,不準求人!”

    她從使徒懷裏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撐着膝蓋站起身,經過良赭的治療,腹部巨大創口勉強癒合。她站穩,呼吸起伏極大,與其說是受傷的緣故,不如說是爲某個將到來的東西而緊張。

    不過也就幾秒,孫井桐下定某種決心,深深吐出一口氣,伸出一截蒼白纖細的手腕。

    “請神他會,我未必就不會。”

    她手指按在脈搏處的暗金色走獸流雲紋,只消微微用力,血管就會迸裂。

    一隻修長的手按住她,將她的手指從脈搏處拿開。

    “不必了。”俞延淡淡道,鏡片後的眼睛神色捉摸不透,“告訴我怎麼和使徒締結血契吧。”

    沒等孫井桐反應,雲升搶答道:“這題我會!很簡單,就在脈搏那裏扎一點血,用手指在使徒嘴上來一下,這還是回祿教我的,說是叫‘歃血爲盟’,是吧八儀?”

    八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主公,聽見雲升的問話,下意識點點頭。

    孫井桐被他突如其來的決定也是弄得一愣,隨即微微嘲諷,“不是說不會用使徒麼?這下不怕打臉了嗎?”

    “打臉就打臉吧,”俞延說着,深深回望了背後的八儀一眼,“何況這也是她本人的意志,我本就應該尊重她的,現在答應,也算亡羊補牢吧。”說着,手伸到良赭面前。

    無論如何,八儀願意加入戰局,就意味着他的主公能大大輕鬆不少,所以見俞延一伸手過來,良赭便很樂意幫他這個小忙,拄刀在前微微靠近,刀氣輕而易舉地割出一道淺口,血瞬間流出。

    “主公!”八儀慌了,下意識握住他流血的手腕治療。俞延在傷口癒合前食指蘸取血液,輕輕點在紅衣少女的嘴脣上,如點絳脣。

    八儀被這輕柔的舉止觸動了,她手緩緩摸上嘴脣,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只是還沒來得及出聲,血紅的銅羽紋如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她包裹其中。

    奔涌的靈力如狂風呼嘯而來。

    衆人被這颶風吹得睜不開眼。

    唯有俞延,隔着鏡片注視着銅羽紋上的每一根鮮紅的紋路,不肯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大風散去,塵埃落定,有紅衣披甲少女從天而降。

    垂及腳踝的黑髮早已盤束在腦後,盡數籠罩在頭盔之下,曳地的紅裙已被硃紅的盔甲所取代,僅有猩紅披風垂在背後。

    少女手執長戈,再睜眼,以往的溫軟褪盡,眼神鋒利得如同淬了冰的長刀。

    “橫戈石樑,誅暴安疆;以我鎮靜,御彼猖狂。使徒八儀,聽憑主公差遣!”

    隔着幾步的距離,俞延靜靜地看着她。

    “主公?”

    “我沒什麼命令要下,”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保護好你自己,然後消滅敵人,就這樣。”

    “遵命。”八儀說着一掀披風,就要單膝跪地,俞延卻快行幾步,在她跪地前托住她的手臂。

    “你不需要這樣,以後也不準這樣。”俞延扶着她站起身,替她撣去肩頭的灰塵,“我已經如你所願和你締結血契,現在,做你想做的吧。”

    八儀微微睜大眼,眼神出現從未有過的神彩,隨即,她柔和目光,垂下頭,頭盔輕輕地碰了下俞延的肩膀。“心悅。”她聲音帶着笑,調皮得像只貓。

    再擡頭時,她望向敵人的方向,眼神驟然變冷。

    而那邊,葉羌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即便如此,他仍直直地看着硃紅盔甲的少女,神色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和狂熱。

    來了!終於來了!

    我終於再次看到你了!

    記憶突然回到渺遠的過去,那個趴在門縫中朝外窺探的小孩。

    只是不經意的一眼,月下紅衣的身影就深深烙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千年不變的少女裸足緩步慢行,腳腕的黃銅鈴鐺合着節拍清脆作響,舞動水袖有如雲霞騰空,待到飛起轉身再落地,她儼然成了征戰沙場的將軍,硃紅盔甲披風列列,手中長戈揮出一陣殺伐之舞,殺氣蕩盡四周塵土,化成一道道看不見的利刃,幾乎割傷他的眼睛。

    真美啊,美得想讓人……一探究竟。

    “鴉犀,不擇手段地和她打一場吧。”他手撐住額頭,一絲血從眼眶裏溢出來,“我也很好奇,她究竟能被逼到何種地步。”

    “受命。”

    低沉混合的聲音從鴉犀喉嚨裏傳出來,他伸出手臂,手掌翻轉,幾人背後的空間瞬間扭曲,螺旋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大,幾乎要把他們拖進去。

    “又來了!”雲升驚恐地扒拉着回祿沉重的虎頭捍腰,生怕被吸進去,“不會又要進幻境吧!我還不想……”

    沒等他說完,一道冷光劃過,筆直又鋒利地截斷扭曲的螺旋,將其一分爲二。

    孫井桐伸手接住被殺氣割破的一縷頭髮,下意識回頭。

    螺旋沒了。

    八儀挽了個槍花,將長戈重重一頓,尾端的尖刺砸破黑石地面,深深扎入其中。“這個對我沒用,還有別的招式麼?儘管使出來吧。”

    “好,很好!”葉羌本極其疲倦的聲音忽地一振,“這纔是我想要的!”

    他瘋狂的摸樣驚得雲升後退了好幾步,就連一直很鎮定的孫井桐也微微蹙眉。

    俞延看着男人眼眶裏淌出來的血,平靜道:“你該照照鏡子,再決定是否真的要打這場沒必要的架。”

    葉羌勾起嘴角,語氣微嘲:“怎麼?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不想讓八儀受傷而已。”俞延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既然這樣,那來吧。”

    回答他的是一聲巨響,連地面都狠狠地震了一震。

    “主公小心!”八儀下意識擋在他身前。

    “怎麼回事?不是八儀開打的動靜嗎?”雲升腦袋轉來轉去。

    “八儀沒動,是石像裂開了。”孫井桐並指於眉心,眼中的暗金色只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她的背後,良赭已經歸位,將斷了一隻手一直昏迷不醒的崔夜帶了過來,避免接下來的動靜傷害到他。

    在孫井桐看來,這個老師雖然和那邊的男人狼狽爲奸,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是應該留他一條性命。

    “他們不是已經請神上身了麼?這就已經是座普通的石像了,還折騰它做什麼?”雲升不解。

    俞延也不理解,他望向慄發男子。就算在暗淡的密宮,男子也顯然已經十分虛弱了,蒼白的臉,滿頭的冷汗和眼眶下的血跡,讓他看着活像從地裏爬出來的惡鬼。

    “我都說了,這場戰鬥要不—擇—手—段。”葉羌笑着,一字一頓。

    霎時間,巨大的石像轟然倒塌。

    伴隨着巨大聲響和無數碎裂的石頭,密宮的地板瞬間坍塌出一個不小的凹陷,灰塵瞬間騰出幾尺高。

    而鴉犀仍舊浮在半空,十指指尖微攏,放置在胸前正方向。他周身浮着一層層金色的光圈,有如石子入水泛起的陣陣漣漪,正極有規律地朝外擴散。

    “聽說中天皇君有改天換地之能,之前鴉犀只能合成虛假的幻境,這次,就讓你們看看真的吧!”葉羌笑着,舉起手臂直指上方。

    “連山基毀,天柱石頹!”鴉犀大喝,金色佈滿瞳仁,聲音有如太古洪鐘,在地宮中久久迴盪。

    一層層金色的波紋瞬間粉粹,化爲金塵。

    ————

    轟隆隆的巨響再次傳來,彷彿是從地殼中傳來的劇烈震動。

    “地震局怎麼還沒消息?現在都還沒確定地震源是在哪裏嗎?”

    教導主任站在操場邊上又在給市裏的地震局打電話,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們這裏也不是什麼地震高發帶,就算偶有小地震,也不過是某一處大地震的餘波,基本上幾分鐘內就能確定地震源頭。何況早點確定了他也好做進一步的安排,究竟是讓學生繼續留在操場,還是放學回家,又或者繼續上課……

    可現在過了快一小時了,怎麼什麼消息都沒有?

    他不知道的是,地震局那邊也是一頭霧水,因爲數據儀器顯示的地震源就在他們學校。這顯然不科學,於是……也只能一遍遍地檢測排查錯誤。

    教導主任焦躁地掛完電話,看見幾個學生脫離了班級隊列,跑得遠遠的在打鬧。

    他正要過去訓斥兩句,突然一股巨大的震感傳來,整個學校都好像晃了三晃,嚇得他站立不穩,差點栽到地上。

    全校師生一片驚呼。

    整棟圖書館大樓像是被從底層炸開了似的,轟然碎裂倒塌。

    “臥槽!臥槽!”那幾個脫離隊伍的學生離圖書館最近,甚至都能看見倒塌後底部黑漆漆的大洞。他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往回跑。

    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破爛袍子的使徒閃現在他們身後,伸手抓住他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