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七十七章 因禍得福
    孫井桐很久沒有睡過這樣舒服的覺了。

    她感覺自己躺在樹下,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連青草都泛着格外香甜的氣息。她知道這是夢,但是很難得的、令人安心的夢。

    她不介意一直這樣睡下去。

    這個念頭剛浮出來,就有毛茸茸的東西掃過她鼻尖,癢得難受,她忍不住睜眼,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見她醒來,拿着狗尾巴草的男人哈哈大笑,一雙大手掌住她的兩腋,輕而易舉地將她舉過頭頂。“我們小桐真是太可愛啦!”男人這樣高興地說。

    孫井桐愣了愣,她看向自己的手,攥成拳頭後比李果大不了多少,軟乎乎肉嘟嘟的,是三歲左右的幼年孩童纔有的樣子。

    她又去看男人,心中騰起熟悉感,她盯着男人看了好久,直到看見跟自己幾乎一樣的眉眼和臉型,她才恍然想起來,這是她爸爸。

    孫父去世得很早,在孫井桐滿五歲前就撒手人寰了,父女倆相處的記憶稀少得可憐。她總是聽叔叔伯伯們說,你父親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都說當一個人的思念強到某種程度,就會進入被思念者的夢境。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從沒夢見過他。

    “因爲你爸爸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他纔不會給咱娘倆託夢!”

    當讀小學的孫井桐向母親詢問關於父親的事時,母親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他一心就鋪在自己愛好上,家裏的事哪有管過?就連我坐月子那會兒,也沒見他出來照顧,還說什麼是在調查‘祕密’……呵!男人!”

    於是從母親口中,她大致拼湊出父親的形象——天真幼稚,花言巧語,喜歡刺激和冒險,對於神祕的東西興致盎然,爲了調查某個課題能不喫不睡,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即使是在成家後也“不改初衷”,整天到處跑。

    “小桐啊,媽媽爲了你可是吃了很多苦的。”

    對於孫父的不成熟,孫母早已失望透頂,好在女兒早熟又優秀,所以她總是喜歡抱着孫井桐坐在自己膝蓋上,絮絮叨叨地抱怨。

    “你長大後一定要照顧好媽媽,一定要比你那些哥哥姐姐們都厲害,等你當上孫家的主家,媽媽就能跟着你享福啦。”

    母親說話的語氣與眼前的男人逐漸重合,孫井桐在心裏想,其實你們倆挺像的。

    見孫井桐不說話,孫父以爲是小孩子恐高,他放下幼小的女兒,轉而牽起她的手,笑着問,“小桐,還記得這是哪裏嘛?”

    “記得,落日峯。”孫井桐接道。

    離祖廟最近的小山峯,在這裏能看見完美的落日景象,她與父親爲數不多的記憶就是在這裏春遊踏青過。

    只是她不理解,爲什麼十多年了父親都不曾入夢,怎麼偏偏今天找上門?

    “因爲這是爸爸和小桐之間的祕密。”像是察覺她內心所想,男人蹲下身和她面對面,笑眯眯地看她。“我知道咱們小桐最棒啦,不管過多久,都一定會重新找到這兒。”

    孫井桐不懂爲什麼爸爸突然說這沒頭沒尾的話,就在這時,太陽離開午點,西下而去。

    “小桐,跟爸爸來玩拍手遊戲吧?”他說着,大手拍上她肉乎乎的小手,“城門城門幾丈高?”

    “三十六丈高。”孫井桐脫口而出,她還記得剛學說話那會兒口齒不清,老是會把“三十六”念成“撒十陸”,每當這時,爸爸都會捂着肚子笑好久。

    “騎白馬,帶把刀?”男人又拍了下她的手。

    “城門底下走一遭。”

    “這就對咯~”男人笑完,忽然收斂了神色,他不笑的時候跟孫井桐更像了,眉峯如彎刀,眼神裏透着乖張。

    “小桐啊……”

    他又強調了一邊,語氣意味深長。

    “城門底下——走一遭。”

    孫井桐猛地睜開眼,冷汗淋漓而下,細密的刺痛感從頭皮傳來。

    “主公?”

    良赭見她醒來,忙拿過溫熱的毛巾想給她擦臉,卻在即將觸碰她臉頰時收了手。

    孫井桐沒錯過他瞬間的遲疑,“我臉上有東西?”她問。

    良赭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他伸出手指,輕輕撩開她一側的頭髮,很快,那裏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感。“只有這裏,我的權能無法修復。”

    “把鏡子給我。”

    良赭依言遞給她,孫井桐很快撥開頭髮,左右來回看,靠近髮際的部位有大片的黑斑,從頭髮裏已經蔓延到額頭的邊緣。

    這片黑斑靠近百會穴,是她神魂出竅的地方,如果當時八儀再遲一點排出她,怕是自己內裏的腦子都會被腐蝕掉。

    雖然危險,但的確……收穫頗豐。

    “良赭。”

    她理了理頭髮擋住黑斑,收回鏡子,起身坐在牀緣上。

    “我對八儀使用了神居,這是被她精神力侵蝕後留下的傷。”

    良赭有一瞬的錯愕,但很快斂下神色。“您有您的用意。”他道。

    “三家有很多祕密,知情的人不會告訴我,而我,偏偏想知道。”

    “我知道強行神居會傷害八儀,我也知道她很痛苦,但我沒停手。就在剛剛醒過來再回想這事,我發現我也並不後悔。”

    她盯着良赭的眉頭,盯着那塊他舊主留下的疤,她說得很慢,幾乎一字一頓。

    “你說……我是不是很卑鄙?”

    “主公這麼做自然是有理由,”他坐在她對面,兩人幾乎膝蓋相抵,“我相信您。”

    孫井桐忽然湊過去,“你真的不在乎我是什麼樣的人嗎?”她問。

    “是,我不在乎。”他垂眼與少女對視,“無論您做何種選擇,我對您的忠誠始終如一。”

    孫井桐自嘲一笑,側過頭,閉上了眼。

    良赭見她神色不對,試探地喚了聲。

    “主公?”

    “啪!”

    鏡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是不是哪怕是個人渣當你的主公,你也會對那個人言聽計從!”她對着男人吼道。

    室內一片死寂,良赭仍坐在她對面,他微微擡眼,眼裏透着疑惑和不解。

    “抱歉,我……我……”

    後面的話孫井桐不知道怎麼說,她只能撇開臉,假裝看窗外,這時右手食指指尖傳來銳痛,她才反應過來這是鏡子的碎片濺在手上劃出的口子,她指尖往裏攏了攏,自己都覺得這脾氣來得莫名其妙、可笑萬分。

    良赭手掌輕輕蓋住她的右手,很快,食指的銳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