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一百二十章 出口
    “俞延!俞延!”

    俞延聽得見,但他沒法回答。

    他感覺腦子像是浸在水裏,外界一切的感官知覺傳遞得非常緩慢,幾乎失去處理信息的能力。

    這或許就是他開啓了這份禁忌力量的反噬吧,以前旁觀葉千重病痛發作時只覺得可怕和不理解,現在他終於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了。

    疼,皮膚疼,內臟疼,神經疼,哪裏都疼,渾身上下像是被億萬只螞蟻同時啃噬,痛感還在一點點累積,忍耐好像永遠沒個盡頭,有好幾次,他恨不得砸碎自己的腦袋。

    然而別說是撞牆這種大幅度動作,他現在連擡擡手指,動動嘴皮迴應的力氣都沒有,身體痛得麻木,腦子裏卻開始浮出很多沒有做完的事情。

    答應幫八儀探尋的身世之謎還沒徹底解開,下個月要和爸爸一起去看媽媽,雲升保存了答案還在等我一起補暑假作業,孫同學說過幾天后會來跟我們匯合……

    他渾渾噩噩地想了很多事,哪怕一些不起眼的小約定,現在都成了他說服自己堅持下來的理由。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地,俞延忽然感知到額頭上貼了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連腦子都舒服了幾分。身體的機能在慢慢恢復,他擡手碰了碰,是浸了冷水的衣服。

    “醒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葉峽的聲音傳到他耳裏,帶着濃重的疲憊和沙啞,沒多久,他就感覺自己的後腦被託了起來。

    俞延睜開眼,眼睛異常酸澀脹痛,連看東西都帶着雪花點,葉峽已經脫了外套,浸溼的一角正貼着他的額頭,男人手掌蓋在上面,隱隱有金色的符文光芒透出,應該是在進行治療的術法。

    “謝謝葉峽哥。”他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你在異化。”葉峽忽然道。

    他看了眼年輕男孩敞開的胸口,剛剛爲了幫助散熱,葉峽解開了他的外衣,不久前只有幾片的金色鱗片,如今幾乎蔓延到了整片胸口,還有向上下生長的趨勢。

    俞延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他輕聲道。

    “你知道會這樣?”葉峽忽然提高聲量,震驚之餘隱隱有些怒火,“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學來的這個,但你剛纔很危險,渾身發熱,高燒不退,如果是正常人,你極有可能會因爲腦組織壞死,全身器官功能衰竭死亡。”

    “可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葉峽道,“你已經異化了,往後有傷痛即使召喚八儀出來也救不了你,你的腳在禁路上了,與其說你是人,不如說是接近使徒性質的東西。”

    “聽起來……並不壞。”

    “你是在找死!”葉峽怒道,“你纔多大?你知道這樣的選擇意味着什麼嗎?別說普通人的生活與你無緣,一旦三家內有人察覺,你的下場……”

    葉峽說不下去了,只是撇過頭,平復因爲動怒而劇烈的呼吸。

    俞延卻笑了兩聲,心想葉峽哥不愧是高學歷人才,連罵他都沒什麼殺傷力。

    “我死了不是更好嗎?”他聲音很輕,帶了一點打趣的意思,“這樣葉峽哥就再也不用擔心我把你們葉家的祕密說出去了。”

    “下咒只是保險起見。”葉峽扶着他的腦袋,一聲長嘆。

    “現在,我相信你不會說。”

    “那算是徹底相信我了麼?”俞延彎了彎眼睛,想起留在心底很久的一個問題,“葉峽哥,你之前說要我到三家祖廟後調查的,我已經調查過了,你之前說等我們再見面就把計劃全部告訴我的,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現在對你有愧疚,有同情,所以你故意這時候來問我,是麼?”

    俞延呼吸有明顯的停滯,沒等他反應,葉峽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現在問我,我也的確會告訴你,但……”

    他苦笑着搖搖頭,“已經沒有意義了。”

    “什麼意思?”俞延道,“因爲我現在不做人了?”

    “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現在的狀態,尤其是三家一些核心成員”葉峽道,“這關乎你的生命安危。”

    “我不在乎,”俞延微微動了動,“我已經這樣了,再差還能多差?”

    “八儀你也不在乎嗎?”葉峽打斷他,“如果你有事,你準備把八儀託付給誰?誰會像你一樣對她這麼上心?”

    俞延愣了愣。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着多活一會兒,必要時刻,他願意爲八儀犧牲自己。

    可葉峽的話提醒了他,一旦他出了意外,之前辛辛苦苦查到的東西不是全都爛在自己肚子裏了?

    悶頭衝可不行,他還得做個備份計劃。

    葉峽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便也不再說什麼,他收回掌心下的治療符文,試着托起俞延的胳膊,“還能站起來嗎?”

    俞延動了動手指,扶着葉峽的胳膊正要起身,卻發現四肢麻痹,大腦遲鈍,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如果不是葉峽託着他,他應該已經倒在了地上。

    “抱歉啊,葉峽哥。”俞延聲音仍沒什麼力氣,“我好像動不了了。”

    葉峽沒說什麼,而是半蹲下身,將他背了起來。

    “沒事,我們走吧,順着這條水路,說不定能找到出口。”他想了想,又添了句,“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不知道是在說給俞延聽,還是他自己聽。

    俞延倒不擔心這個,剛纔短暫的談話耗盡了他爲數不多的精力,後遺症的症狀還沒完全消退,在葉峽背上他沒走多久,他兩眼一閉,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葉峽試着叫了幾聲,他都沒有迴應,好在對方呼吸均勻,身體也沒有發熱,葉峽就只當他睡着了,將他往上託了託,繼續往前走。

    這裏其實很冷,隧洞陰暗,潮溼,加上不低的海拔和羣山頂峯的積雪,少數雪水融化後流進山體內,也就成了部分水源。

    水堪堪沒過腳踝,雖然因爲疲憊和激戰體力有些不支,他每一步還是走得很穩,因爲背上多了一個人。

    這樣漫長而枯燥的路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繞過最後一塊遮擋的山岩,外面嘩嘩的流水聲忽然增大,彷彿是貼在他耳朵邊上,這時,外面的光亮顯了出來。

    葉峽剛走出洞口,嘩嘩的流水瞬間打溼了眼鏡,他以爲是水源突破洞口水勢暴漲,打在外面裸露的岩石上濺灑出來的。

    等他摘下眼睛後他才知道,這時候在下雨。

    天色陰沉,黑得有些壓抑,雨淋漓而下,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雨水和山泉同時落下,很快淋溼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