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我
    “回祿當時是這樣說的嗎?”

    八儀點點頭,卻又搖頭,“主公睡着後,孫小姐就和他們去那邊屋子裏說話了,隔得太遠,我沒聽見什麼。剛纔那些都是他出來後對我說的。”

    俞延腳步一頓:“你是說回祿找過你?”

    “對啊。”八儀見他停下,也跟着站在原地,“他說石窟裏的雕像有問題,已經不是本來的樣子了,我們看到的都是假的。”

    俞延回想起望向八脅侍雕像的那一瞬間,原本慈眉善目的菩薩突然大怒而面容扭曲,將鋼劍捅進自己喉嚨裏。

    “對了,回祿說‘佛尊追求無上正覺,開悟智慧,如果讓人傷身害命,心有惡念,就是背離了佛尊的本意。’還說什麼,那不是中原佛學的流變,但具體是什麼,他還不敢肯定……”

    身旁的八儀還在斷斷續續複述昨天的對話,俞延靜靜聽着,兩人就這樣肩並肩,沿着山路散步。

    與粗獷的外表相反,回祿是個心細而謹慎的人,不然也不會顧念他不在場,特地讓八儀把討論內容轉述給自己聽。

    俞延猜想回祿心理其實有了個明確的結論,只是怕影響衆人的判斷,所以沒有說出來。

    昨天的變故之後他休息了一整天,直到今早凌晨天還沒亮才徹底清醒。睡是睡不着了,又怕八儀擔心,於是他乾脆換好衣服,和她在山上漫步,等待日出。

    他們沿着環形山路慢慢往下走,清晨的北嶺有種朦朧清冷的美,因爲空氣溼潤,這幾天又低溫的緣故,還能看見一層薄霧,遠處的雪山羣連綿起伏,頗爲冷峻壯美,是與西南的熱帶雪山截然不同的風格。

    八儀面對着他,倒着走路,一蹦一跳地,俞延提醒她小心摔着,但使徒的感官比普通人強太多,漸漸地他也就不再多說,任由她去了。

    水汽沾溼了她額頂的碎髮,連帶着裙襬都有些微微潮溼,俞延看着她露出的半截小腿,想問她冷不冷,話到嘴邊,終究發覺是句蠢話,沒問出口。

    起初天邊是一片暈染開的水紅,直到第一縷金光刺破雲層時,太陽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上升。他安靜地看了好一會兒,體感上氣溫比昨天略高了些,看來不久後異樣天氣就會結束了。

    俞延看了看手機,還很早,沒到七點。

    他尋思着走完前面一小段路或許可以準備返程回住處了,這時候前面的一片松林裏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悠揚的口琴聲。

    他聽了一會兒,是從來沒聽過的曲調,像是某種民歌,曲風蒼茫又帶着點淡淡的哀愁。這時半空中傳來一聲猛禽的嘯聲,他一擡頭,半空中雪白的鷹盤旋,似乎在應和歌曲中的情感。

    八儀注意到他的停頓,不禁問,“主公要過去看看嗎?”

    俞延猶豫了片刻:“你想去嗎?”

    八儀握起拳頭,用力地點頭,“想!這聲音好特別!”

    “是口琴。”俞延告訴她。

    “什麼是口琴?”

    俞延伸出手指想比劃一下,然而在看見少女望向自己盈盈的眼神後放棄了,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那就去看看吧。”

    循着樂聲,他們沒走多久就順利地找到了聲源地。身材頎長的青年正側身半倚着樹幹,悠揚的樂聲不斷從他手中的樂器中流瀉,出來。見有人來,他擡起一雙微垂的眼瞥向他們,一張清瘦憂鬱的臉上略微驚訝。

    “是俞小兄弟嗎?”景容放下口琴,向他們走過來,“早上好,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關心。”俞延出於禮節迴應,身體卻微往後退了半步。

    能在這裏相遇,他不覺得是巧合。

    察覺出對方的警惕,景容只是笑了笑,“我每早都在這兒,松昆羅喜歡聽我吹曲子。”

    松昆羅?俞延疑惑,只見景容一揚手,剛剛還盤旋在半空的雪白獵鷹忽地如箭一樣俯衝下來,潔白而尖利的爪子落在他的手臂上,發出刮擦布料的聲響。

    “松昆羅是祖先留下的稱呼,現在應該叫海東青,這種海東青很名貴,你看他的爪子。”

    景容走進他們,見八儀好奇地和鳥墨黑的眼睛對視,不禁莞爾,將手臂伸過去,示意她可以撫摸。

    八儀手指輕輕在鳥潔白的爪上來回摩挲了片刻,觸感溫熱,她有些驚喜,望向俞延笑得很開心。“主公,你要不要摸摸看?”

    俞延笑了笑,隨即對上景容的視線,“你剛纔吹的曲子很好聽。”

    “你喜歡嗎?”景容眉眼間常年環繞的憂鬱都似乎因爲這句話消散了些,連說話聲調都高了幾分,“曲子叫《望祭山》,是祖先傳下來的一手民歌,讚美的是這片山嶺。”

    天色已經徹底亮了,他望着初升之日光芒下連綿起伏的雪嶺,用俞延聽不懂的語言輕聲哼唱着剛纔的曲調。

    “樹無根則不生,琴無弦則不唱,此乃鄉愁,此乃鄉愁。”

    他又用漢語唸白了一遍,撫摸着海東青的頸羽,像是專程翻譯給俞延聽,“我從小到大看的就是這樣的風景,接觸的是這樣生靈……”

    景容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他站在俞延身旁,三人就這樣安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似有感慨地說了句,“千年積雪萬年松,這裏的松雪是一景,可不要錯過纔好。”

    “好像我們從剛見面起,你就有話想對我說,你究竟想說什麼?”

    俞延側過頭望向他:“你生長在這裏,從來沒有離開過,爲什麼突然要像幾十年沒回家的人一樣談鄉愁?”

    景容手指默默梳理着海東青的羽毛,沒有說話,這樣的安靜持續了一會兒,他忽地一揚手,海東青長嘯一聲,振翅高飛,直奔向遙遠的天際。

    “正因爲我從沒離開過,”景容眼神變得分外悲傷,“所以我不想一去永不回。”

    俞延皺眉:“你要去哪兒?”

    “去死。”

    俞延心頭一震,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你說什……”

    他還沒說完,景容忽地抓住他的手腕,緊緊不放開。

    “快開萬軍陣!”他壓低聲音,語氣急促,“給我半分鐘,不!十幾秒就夠了!”

    “你要做什麼?”

    “我在向你求救,”景容語氣懇求,“只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只有你能救我。”

    俞延望向八儀,想讓她自己決定,很快,少女召喚出長戈,重重頓地,隨着一聲“貔虎萬軍”的清喝,三人的身影瞬間被萬軍陣吞噬。

    再次落地時,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落日黃沙。

    “是我唐突了,但除了八儀的空間能讓我隔絕被監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景容低聲但迅速地解釋,手中動作不停,他很快解開襯衣的扣子,赤裸的胸膛露出,上面細密的骨鱗清晰可見。

    “我知道你們見過它。”他直視俞延的眼睛,“我還不想做它的養分。”

    ————

    葉千重正開着車往山下趕。

    他提前一天就找孫井桐商量後借走車,對外的理由說是下山採購點東西。結果雲升那幾個小傢伙不知道從哪兒得到風聲,硬是連夜開好了一長串商品單,一口一個“重哥”地求他順道給他們帶東西,那架勢要是他不答應,怕是當場都得開口叫爸爸。

    他心裏嘖嘖無語,拿起外套內袋裏的黃符紙時臉色又凝重了幾分,他單手攤開那張來界北前孫是聞託阿撫帶給他的信息,上面的術法早就解開了,除了調查地點外,還有個常用接頭地點,是一家當地有名的中藥鋪,時間在每週二正午十二點。

    這就是那個在景家的暗樁留給他們的信息,葉千重謹慎之餘,隱隱有些期待,對於這位幫了他們不少且一直沒露出馬腳的術士,他很有興趣與對方結交。

    俞延昨天突發的怪病給了他一些警醒,他希望趁此機會能見見這位術士,至少能讓他摸清一些情況——關於景家究竟在謀劃什麼。

    直奔接頭地點顯然不太合適,葉千重先是去當地的商超給小傢伙們買好了一大堆日用品和零食啥的,收拾好後眼看着快到點了,他纔開車慢悠悠晃到鋪子裏去。

    之前給俞延和雲升倆說的買人蔘也不全是玩笑話,這家中藥鋪裏的店員有三家人,和他關係還不錯,的確能以實惠的價格拿到行貨。

    玻璃門自動打開,他剛一進去,藥櫃前的店員就看見他,眼裏透着驚喜。

    “千重!你怎麼來了!”這位術士上前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還能提前招待招待你。”

    “好哥哥,出外勤呢。”他笑道,“給人帶點人蔘,你這裏有現,貨沒?”

    “就說你該提前跟我講,”景家術士伸指數落道,“現,貨剛剛有人訂了,你不知道,咱們主家近幾個月都會託人下山定期來這裏取貨,這不,人都還在這兒呢,你來遲了一步。”

    “哦?”葉千重假裝驚訝,“哪位?說不定還能認識認識。”

    “喏,那邊呢。”術士指了一個方向,“我先去聯繫下產方,看能不能給你臨時調一點過來,你要得多麼?”

    葉千重一時間忘了回答。

    他看向候客區黃梨木椅子上坐着的瘦削男子,似乎察覺他的視線,男子擡起頭,略長的額發擋住了半截眼睛。

    是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