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願
    人傀能吸食活人的靈氣。這句話瞬間躥進腦子,在急速的下墜中,俞延想明白很多事。

    景容把我推下來,不僅是我跟他有同樣的體質,不僅是因爲我來代替他做養分。

    更是因爲,我是八儀的主公,我要死,八儀就會出現。

    八儀是白骸,下面是黑骸,他們要的是某種狀態的八儀出現,然後與黑骸結合,化身爲真正的‘起因’。

    八儀不能來。

    絕對不能。

    電光火石間,淡金瞬間填滿眼底,背後的骨枝刺破皮膚突突地生出,尖端狠狠扎進脈搏的印紋裏。他模仿着最初想奪取八儀的那個玩家,挑起印紋的一角,忍着窒息的劇痛血淋淋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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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八儀與俞延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使徒感應的範圍,於是景殊行想出了讓文狸根據山林間動物的消息打聽的主意。

    然而在等待文狸的間隙,紅衣少女一度抱着頭痛苦不堪,弄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是等文狸回來後,八儀才逼着自己勉強穩住狀態,沒有讓頭痛影響自己的行動。

    她怕錯過文狸帶來的關於俞延的消息。

    經文狸描述,山裏岩層間聚居的動物有感受到異常劇烈的震感,以及鋪天蓋地的黑霧。然而那處的黑霧卻源源不斷地通過山岩直傳到地底下,據說是在某處溶洞。

    景殊行大概能理解她在說什麼,異常劇烈的震感應該來自奉鹹寺,毫無疑問是雲升的回祿弄出的動靜,俞延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有這份力量。

    所以在某處溶洞的應該就是俞延了。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被十一面觀音弄到那麼遠的地方,但北嶺下面的溶洞一直以來也算是一景。特殊的喀斯特地貌導致地下溶洞內曲折環繞、洞中有洞、撲朔迷離,是科考探險遊玩的好去處。

    之前不乏有不諳事的普通人誤闖進來,給三家的保密工作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最後景家一橫心乾脆從山腳一路設障設置到山頂,就是爲了省去這個麻煩。

    俞延被觀音像轉移到那裏,真的是隨機的?

    他還在思索,那邊八儀聽見一個“溶洞”就迫不及待地讓文狸帶她過去,她跑得很快,甚至都不叫跑,只是輕輕一落地就可以騰起半個身,在山路間來回穿梭自如。

    景殊行跑不過,好在文狸察覺了這個小主公的處境,挾着他的胳膊一用力,很快就追上了八儀的進度。

    兩名使徒行動飛快,朝山下那處溶洞趕去。

    景殊行手握節鞭的柄部,時刻注意感知着周遭的變化,周圍的樹木已經從常見的松針變成了樺樹,這是快到山腳的象徵。然而就在這時,他看見一直在前方起落的紅衣少女,突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

    景殊行震驚地看着八儀消失的地方,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八儀突然又出現在他面前。她停下來了,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臂。景殊行注意到她的身體是透明的,正在逐漸恢復原本的實體和色彩。

    一絲血紅的線突然浮出她的手腕,細小的紅線打着結纏繞住皓腕,異常顯眼,八儀伸指碰了碰紅繩結,這時,結開了。

    紅線驟然化成無數的血紅晶塵,在她的腳下匯聚成銅羽人紋的圖騰,從光芒大盛,到悄無聲息。

    景殊行驀地睜大眼。

    八儀握了握拳頭,蹙着眉頭,不得其解。“這是什麼?”她問身後的年輕男孩。

    景殊行沒有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像八儀開這個口。

    這個場景他見過,也經歷過,就在他差點死在地皇殿時,葉峽解除了和文狸的主徒關係,轉而讓文狸綁定了他。

    那時候,文狸的手腕上也是像剛剛的八儀那樣,承載血盟的紅線結消失,印紋出現又重新歸於使徒自身。

    他不敢再往下想。

    俞延對八儀的感情他是看在眼裏的,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境遇,會讓那傢伙放棄八儀,自動解除和八儀的聯繫。

    除非……

    “快!趕緊過去!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他對着八儀大喊。

    “俞延現在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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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千重最終答應了景乘的請求。

    在他提到兩個相互聯繫的骸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形勢的嚴峻程度。

    黑骸和白骸,即便那些小傢伙不告訴他,他也早就知道了。因爲那傢伙的緣故,他早早地就關注到三皇隱晦的歷史,也接觸到了黑白雙骸這個名詞。

    他知道要復甦那個東西,三位必須一體,如今三有一,只差黑白雙骸,在尋找那傢伙行蹤的同時,他也時刻注意着傳說中的骸究竟身藏何處。

    可他萬萬沒想到,景家居然在試圖做出人造雙骸。

    雖然都是替代品,但敢以活人異化的血肉和怨魂做供養,力量也絕不可小覷。

    何況那傢伙也參與其中。

    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作爲親身經歷過當年那場變故的人,孫是聞留下了臉部的終身殘疾,卻也是所有人中掌握最多的人。葉千重很有理由懷疑,小桐的爸爸當年就是追查這件事的下落而死,雖然孫是聞並沒有印證他的觀點。

    一直在前面引路的景乘轉過身低聲道:“快到了。”

    他說完這句,葉千重甚至都覺得周遭的氣溫都降了許多,他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翻涌的各種回憶和信息壓下去,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

    他從箱子裏拿出法器甩開,三層結構的折棍上花紋呈交錯的螺旋轉動,會呼吸似的明滅。

    葉千重騰出另一隻手伸進外套內袋,還沒摸到孫是聞留給他的那張符紙,景乘就按住了他。“您不需要看,紙上的信息是我告訴聞叔的。”

    葉千重反應過來,不禁失笑,感慨自己有些亂了。“那就快帶我去吧,毀掉雙骸的事可不能留給小傢伙們。”

    眼下情形十萬火急,就他們兩人也沒什麼救兵,本該比誰都着急的景乘聽到這話卻突然轉過身,“您有沒有什麼未竟的心願?”

    “很多,”葉千重笑了笑,“怎麼?你要在這裏當阿拉丁神燈?讓我許三個願望?”

    景乘搖搖頭,他知道男人只是在故作輕鬆,“這是效死力,如果心有遺憾,行動中會有所猶豫,會誤事的。”

    “怎麼?”男人挑了挑眉,“你打算撇下我一個人下去?”

    “您還有心願,”瘦長的青年聲音平淡至極,似乎葉千重臨陣脫逃也毫不在意,“如果是很重要的心願,我可以一個人下去。”

    葉千重笑出了聲,“事到臨頭了你說這話,怎麼看我也不會只讓你一個人去。”他撫摸着法器表面凹凸不平的花紋,斂了笑容,“我最大的心願就在這下面,爲了這一個,我可以放棄其他所有心願。”

    景乘頓了片刻,“我沒有家人。”他說,“您也沒有嗎?”

    “曾經有過,未來或許會有。”他說到這兒,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出一張清冷女人的臉,隨即搖了搖頭,“算了,下輩子也不錯。”

    景乘轉過身,背對他,“就是這處溶洞,請跟我一同進來吧。”

    兩名成年男子淌進水裏,在冰冷刺骨的地下河裏快速跋涉,周圍是純粹的黑和靜,除了鐘乳石尖端滴落的水珠,只剩下法器表面泛起的起伏不定的微光。

    溶洞千奇百怪,曲折又漫長,稍有不慎便會走錯甚至迷路,可景乘明顯爲了這天準備了太久,在從無數怪異的水蝕洞口穿行中毫不猶豫,爛熟於心。

    “那個徐先生。”葉千重開口,“他是不是也跟黑骸在一起?”

    “應當是。”景乘回道,“這具黑骸是他在一個月前才找好了材料製作而成的,他好像不是人,因爲我不止一次看見他鑽進黑霧中突然消失,我推測黑洞應該是聯繫着某個領域。”

    葉千重回憶起在宿蘭山的那次照面,最後關頭娃娃臉青年召集出五名使徒對付自己後,也是像景乘說的那樣,突然消失在混沌的黑霧中。

    “你覺得,那個領域是被安置在這裏?”

    “必然與黑骸在一處。”景乘篤定,“養分的供應渠道從奉鹹寺萬佛石窟直通到這裏,他,也必然在……”

    他蹚水的腳步忽地一頓。

    “怎麼?”葉千重警覺擡頭,渾身繃緊,手握法器預備迎接暗處的敵人。

    景乘沒有說話,也不需要解釋,因爲有一陣蹚水的聲音正從洞內向他們走來,顯然,對方沒有任何掩飾的意圖。

    水聲越來越近。

    “你在這裏。”景乘望着前方道。

    不是問句,不是感嘆句,而是再平淡不過的陳述句。

    畢竟這個情況,也早在他以往的意料中。

    葉千重朝前蹚出幾步,與景乘並肩,他舉起法器,讓上面花紋的光亮倒映在水中,明滅不定的細小光亮被反射在周遭水蝕石灰壁上,泛起斑駁的微光,也讓他看清了來者。

    是景容。

    “你怎麼在這?”他沉下聲問。

    開弓沒有回頭箭,沒有人會原諒他,他已經徹底斷了後路。

    景容閉了閉眼,片刻後,他又換上那副垂眼的微笑,異樣溫順。

    “當然……是阻止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