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城門底下走一遭
    “你說什麼?回祿死在北嶺了?”孫井桐驟然回頭,她眉頭緊蹙,聲音低得發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的確是火災神回祿,這是葉峽先生剛傳回來的消息,界北附近的幾個分區的領隊都已經帶人趕過去了,現在還在向總部申請抽調人手,那邊的情況比我們想象得複雜。”這名孫家的黑衫畢恭畢敬道。

    孫井桐站在窗前,久久沒有說話。

    界北和新城相隔兩千多裏,從昨天下午她偷偷下山後就從遙遠的北地直奔江南,一夜沒閤眼,直到今早天色徹底放亮後,她才趕到在仙蔚嶺孫家的聚居地,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沉默持續了很久,這位黑衫猶豫了好一會兒要不要安慰自家年輕的主家,就聽見窗前的少女忽然道,“也許我昨天不該回來。”

    “不,您回來得是時候。”黑衫道,“這裏有非您不可的事需要完成。”

    孫井桐轉過身,擡眼望着黑衫,“你這樣說,好像是在給我臨陣脫逃找個讓人心安理得的理由。”

    “沒人想到景家膽大包天到那個程度,事情的發展也不是您能預料的,何況,您本來就有心安理得的理由。”黑語氣驟然嚴肅。

    “我聽四爺說過,回祿是您朋友的使徒,但回祿本來也歸我們三家保管,承擔損失的也是我們,您實在沒必要爲這事……”

    “我是在爲我去世的朋友哀悼,別把回祿的犧牲說得好像一件財產損失。”

    孫井桐沒讓他說完,幽幽開口,含着警告。

    “我希望你們對我特殊的朋友有足夠的尊重,他們不是物件。”

    黑衫還想說什麼,擡眼間像是突然看見什麼,迅速低下頭,“我會照您的意思辦的。”他道,“您可以先休息一陣,等鳴九先生來了,我再帶他來見您。”

    孫井桐沒有再爲難他,點點頭算是應下了。她在沙發上坐了會兒,還在思考剛纔的對話,猛然間察覺黑衫離開時神色有些不對,她很快坐直身,朝後望去。

    良赭站在起居室通往客廳的門邊,他應該是站了很久,因爲手中托盤裏的咖啡已經沒了熱氣。

    他都聽到了,孫井桐在心裏想,已經起身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口,苦得驚人,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良赭恍然回神,就要去接她手裏的杯子,“冷了,我去給您換一杯。”

    “不用,這樣就很好。”孫井桐錯開身,她一手端着冷咖啡,空餘的手卻拽住男人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我知道你和回祿很要好。”孫井桐牽着他並排坐下後,又側過身,和他面對面,“我想我應該跟你道個歉,如果昨天我們……”

    良赭搖搖頭,“對於我們,活下去是很容易的事,回祿的死,應當是他自己的選擇。”

    孫井桐一時間沒有接上話,的確,異神已經脫離了肉體凡胎,正常情況下幾乎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以回祿的實力,沒道理會突然死去。

    或許真如良赭說的,是回祿自己的選擇。

    “他應當是找到了值得爲之犧牲的事,他同我說過,爲人時有許多遺憾和罪孽,這樣的結局……”良赭頓了頓,“或許也屬幸事。”

    孫井桐一直盯着良赭的眼睛,除了流露的少許悲傷,她還在男人眼中看見了……嚮往。

    她的心沒來由地抽了一下。

    “良赭!我不需要你的犧牲來成全什麼!”她抓住他的手,語氣驟然嚴厲,“這個念頭……你連想都不要想!”

    良赭微微擡眉,因爲主公突然動怒有幾分錯愕,不過很快恢復成一貫的平淡表情。

    他差點忘了,自己主公是位心氣極高的少女,他的幫助,儼然是對她能力的不信任,也冒犯了主公的尊嚴。

    孫井桐直覺良赭並沒有理解她的意思,正要多說兩句,外面庭院裏忽地走進來高大的中年男人,半張臉滿是可怖的燒傷,獨眼正望向他們。

    “聞叔。”孫井桐連忙走過去。

    “回來了就好,”他低聲道,“跟我過來一趟。”

    孫井桐朝後看了眼,示意良赭跟上。

    他們讀書的護行市其實是在偏北方的位置,非要說的話離葉家駐地的泠原地區更近,離新城仙蔚嶺卻很遠,不過按照慣例,孫井桐每年過年必須回來祭祖,所以最近一次來這兒還是在年初,周圍並沒有多大變化。

    她剛出院門,就有兩名本家的年輕人跟了上來,顯然是聞叔帶來的人。她頓時就對聞叔的來意有了幾分瞭然。

    在俞延他們跟隨鳴九大哥出發去西南地皇殿的前夜,她就已經和聞叔去了爸爸託給她的夢裏提到的那個地方。

    落日峯,當年她跟父親郊遊踏青一起躺過的那顆樹還在,聞叔用雷法引雷劈開了樹的軀幹,熊熊燃燒的雷火瞬間將樹變得焦黑,可也就在這時,漆黑的樹幹上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文字。

    除了畫符需要用的篆文,孫井桐對古文字其實沒有研究,不過令她意外的是,聞叔卻能直接讀懂樹上文字的意思。

    “雷火劈過的樹木,就是雷擊木,這雷擊木上的都是文字偏旁做成的編碼,是你父親獨有的傳遞信息的方式,看來他的確在等我們揭曉這裏的祕密。”孫是聞給雷擊木存了張圖片後就將樹幹徹底燒成灰燼。

    他花了點時間教會孫井桐怎麼看這些偏旁編碼,孫井桐學得很快,沒多久就掌握了裏面的內容。

    雷擊木上的文字提到了他關於萬曆年異神逃逸事件以及八儀祝禱的必要性,算是三家內部很學術的文章,也是在外出考察過程中,他發現了關於範君先祖的事情,從後面涉及到範君先祖以及景家傳承的內容來看,都和他們在地皇殿發現的能對應得上。

    文字並沒有結束,父親在結尾卻罕見地提到了一個全新的概念——反神。

    這是孫井桐完全不知道的東西,三家歷來只知曉異神,以及至高無上的五行神,從來沒聽說過“反神”這種歪門邪道的稱呼。

    但顯然當時的父親也只是猜想,沒有頭緒,孫井桐推測雷擊木上的文字應該是較早留下的,父親在後面一定還有其他的調查結果,只是不知道都藏在了哪裏。

    當天晚上孫井桐就失眠了,以往的種種不停在腦海裏重現,她想了很久,最後大晚上跑去自己院子裏的舊倉庫把所有的陳年雜物都翻出來。

    所幸她被選中成繼任後一直以來都沒人敢收拾她的舊物,東西大都還在,良赭陪着她翻找了一整夜,終於在天亮前小時候父親帶她閱讀的童謠畫冊書籍上找到了蛛絲馬跡。

    找到東西后她就馬不停蹄地用剛學的偏旁編碼解讀出來,除了夢裏的那首童謠,還有另外一首。

    城門底下走一遭。

    毫無疑問,是暗示着某個地點。

    也是那個時候,孫井桐突然意識到,孫父搬來祖廟山居住是有了自己之後的事,爸爸年輕時,一直都是在仙蔚嶺長大的。

    這也是她在出發前往北嶺前,拜託聞叔回一趟孫家駐地的理由。

    她聯繫了一直以來查到的線索,聞叔是在十二年前留下了半張臉的燒傷,千重哥祕而不宣的家庭變故是在十二年前發生的,而那時候她才四歲,離父親去世……只有區區幾個月的時間。

    這其中必然有着某種聯繫。

    十二年前,那些老人都還活着,沒人願意告訴她,沒關係,她想知道的,一定能得出個答案。

    “從你叫我回仙蔚嶺的這幾天,的確看出了點東西。”

    孫是聞在前領隊,不同於祖廟和景家駐地是少有人煙海拔高聳的山上,新城所在地區則是在最爲富庶的江南,地勢兩山夾江,降水充沛,森林覆蓋率高。

    作爲新城區域之一的仙蔚嶺,地勢並不高,和界北北嶺的雪山比起來,與其說是山嶺,不如說是丘陵。

    樹林清幽,他們行走其中,踩在枯敗的枝葉上,吱嘎作響。

    “也許是運氣好,我們待的時間並不長,但應該是撞上了幾個老人的節點,他們忍不住了。”

    孫井桐雖然已經當上了主家,但因爲年紀太輕,又不常在新城,本家的幾個孫家老人對她一直有所輕慢。可以說除了孫四爺是表明態度支持她的以外,餘下的老人對她還是頗有微詞。

    “秦爺和莊爺……”孫井桐念出兩名老者的名字,“我記得他們兩個意見是最大的。”

    “因爲你與他們親緣不深,不能爲他們這一脈帶來直接的好處。”孫是聞在前方道,“還是太狹隘。”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兩名孫家年輕人突然開口,“聞叔,您的意思是……秦爺他們和景家有勾結?”

    能談論這個話題,兩人顯然是可靠的幫手。三家所謂的本家並不以血緣定,而是根據祕術傳承和天賦來定,換句話說,這兩名本家年輕男子和孫井桐都是有着一樣的師承和過人的天賦,雖然在選定繼任時沒能勝出,但在同輩裏依然是佼佼者。

    “兩位師兄言重了。”孫井桐稱呼得很客氣,“家裏的老人不清醒,但也不至於會去勾結叛徒。”

    “的確如此,”孫是聞也接道,“在他們眼裏,應該以爲與鶴爺那邊只是合作關係,充其量算是利用,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兒孫是聞笑了聲:“終日打雁,終被雁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