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弄得神神祕祕的。”這趟來得倉促,去得也倉促,雲升還有點不明就裏。
俞延嗯了聲,心裏卻知道,剛剛葉大哥的那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要參考我的行爲,我體質有異,跟你們不一樣。
言下之意,是讓俞延別模仿他。
葉鳴九早就看穿了,知道俞延動了將八儀禁咒轉移到自身的念頭,那句話的用意就是在警告他。
體質有異麼……俞延想,那自己現在這個體質算不算有異?
是不是隻要體質達到了跟葉大哥一樣的標準,就可以轉移禁咒?
“葉峽哥,”俞延問,“葉大哥說他體質有異,是怎麼個異樣?”
“對對!”雲升也恍然想起來,“我記得葉大哥帶我倆去地皇殿的路上,車裏五六十度的高溫,他還穿的長風衣,連一滴汗都沒流。”
“那個啊……說來和他的使徒有些關係。”葉峽回憶道。
“我不是當事人,這些事都是聽人轉述的。你們應該也有聽說,九哥早年是做巡勤的,巡勤,顧名思義,就是在各地排查異常情況,這些地點大多是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除了個人能力外,對術士的意志力也是極大的考驗。像殊行他的父母,就是做這個的,兩兩搭檔,幹了很多年了。”
兩人聽到這兒,不禁對景殊行的父母肅然起敬。“那葉大哥呢?”
“他很特別。”葉峽道,“九哥是在有滕文後,跟隨他的人才逐漸變多起來,在此之前,他都是獨自一人在執行任務。”
“那豈不是很危險!”雲升道,“荒郊野嶺的,一個照應都沒有,葉大哥這是怎麼挺過來的啊。”
“所以說……”俞延聽出了葉峽話裏的意思,“滕文……其實是葉大哥一人單槍匹馬拿下的?”
葉峽點頭。
“不是吧!”雲升簡直要驚掉下巴。
“你們應該都知道,絕大多數異神都是在爲人時期生而有異,華夏的霜雪神並不唯一,且傳的都是女神。在九哥找到滕文之前,三家也並不確定還有這個男性霜雪神的存在。”
葉峽又恢復成他一貫溫和的語調,娓娓道來。
“因爲在現場的只有九哥一個人,我們也無從得知當時的具體情形,但根據事後參加救治的人說,九哥應該是瀕死的時候設法和滕文建立了聯繫,滕文爲了自己不形神俱毀,只能將接近死亡的九哥救活。”
“滕文,六月降飛雪,冰封數十里。他是在瞬間用極寒之氣封凍住了九哥的身體,讓他的傷口沒有繼續惡化,堅持到了救援的到來。到現在,他的致命傷口也是靠滕文那股氣護住的。”
雲升噢了聲,“難怪葉大哥這麼不怕熱,不過聽起來他倆關係很差啊,都你死我活了,滕文現在跟着葉大哥會服氣嗎?”
“現在來看,應該是服氣的。”葉峽笑了笑,“滕文跟他一樣,話很少,溝通不多,但可能是相處過後,滕文逐漸接受了九哥當這個主公,在戰鬥中也一直很顧及九哥。”
“我明白了。”俞延道,“所以葉大哥讓學姐把咒印轉移到自己身上還無所顧忌,是因爲知道滕文不會讓他死,對吧?”
“不過……”話說到這兒,葉峽也看了他一眼,“你可別動跟九哥一樣的念頭,你跟九哥不一樣。”
俞延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具體操作,怎麼轉移?”
“對了,咱們是不是今天下午就要走了?”雲升問他,“我剛剛聽葉峽哥你和葉大哥說話,好像他們下午是不是要去什麼地方?”
葉峽也沒正面回答,“你只需要知道下午會跟我們回祖廟就好。”
“是要去景家嗎?”俞延問,“那孫同學會不會也要去?”
“重哥呢?”雲升也問,“去抓他那個弟弟,他不跟着去嗎?”
“小桐我不清楚,但以常理看她身爲主家是要去的。至於千重……”他瞥向兩個小傢伙,“記着,別對他提這件事。”
“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吧。”他說到這兒也禁不住嘆氣,“他已經不能再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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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葉峽告別後,兩人就趕忙回去收拾行李,雲升感慨纔來了不到一天就又要走,都沒怎麼好好看看。俞延看他已經基本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心裏也輕鬆不少。
等到了約定的時間,他倆提着小包在大門那處等,一輛越野停在兩人面前,副駕車窗下搖,赫然是孫井桐的臉。
她指了指後座,示意兩人上車。
俞延本想開口,見她那不由分說不耐煩的表情,還是趕緊和雲升上了車,坐下後才問:“你不是要跟着去景家嗎?”
“先送你們去祖廟,去那邊把幾個長輩帶上,再去北嶺。”孫井桐沒骨頭似的靠着椅背,言語中有淡淡的倦怠,“那邊挺急的,看今晚能不能到吧。”
俞延一看,開車的又是良赭,這下車裏只剩下他們仨了,都是自己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果不其然,孫井桐也側過臉看向後座,“關於那個計劃,是……”
她還沒說上一句,外面就有人敲車玻璃,俞延朝那邊一望,景殊行正站在車門那裏,旁邊的小姑娘一頭蓬鬆蜷曲的頭髮,垂着的獸耳耷拉在頭髮裏,一雙幽碧的眼怯生生望着裏面。
是文狸。
孫井桐搖下車窗,“上車說吧。”
以往要是被她邀請坐一輛車,景殊行肯定十分樂意,可這次他只是淡淡說了句“不用了。”隨即頭撇向俞延,指了指文狸,“她有話跟你說。”
“我?”俞延疑惑。
景殊行嗯了聲,直接拉開讓文狸坐進去,又砰地一聲帶上門,頭也沒回地走了。
“小景看着不太對勁。”雲升小聲嘀咕。
俞延也覺得,但這時文狸突然找自己顯然更值得在意。
車輛在此時發動了,不止他們,周圍的都是要去祖廟的人,俞延等了會兒,直到車駛出葉家駐地後,才轉上縮手縮腳呆在車內角落的文狸。
“你想對我說什麼?”他問。
“關於,八儀。”文狸又磕巴起來,“我,我見過,見過八儀。”
“我知道,”俞延說,“你是她的好朋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