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擔心江止蕙一人在家,會被江大夫人責罰,江初蕙和江瑟谷便帶着她一起去了青絲坊。
青絲坊的地勢不是很好,但好在裏面的東西價格便宜,樣式也新穎,所以生意還是不錯的。
江止蕙一進去,便叫裏面的首飾迷住了眼。
“五姐姐看看可有喜歡的,若是有,我便送五姐姐了!”
“這可是你說的,別等會我挑了個貴重的,你又不捨得了!”
“我是這樣小氣的人?”
兩姐妹手挽手,難得十分和氣且默契地丟下了江初蕙一個人!
江初蕙一邊打量着鋪子裏的首飾,一邊藉機看着鋪子裏的人,直到看見在二樓擦拭着樓梯把手的熟悉身影后,平波無瀾的眸子起了水霧。
跟在江初蕙身後的慕英上前一把攙扶住了她,生怕她失了分寸,又輕咳提聲道:“怎麼也沒人來招呼我家姑娘!”
聽到熟悉的聲音,賀泉手中的帕子落在了地上。
“元娘……”
聲音喃喃,低不可聞。
但江初蕙卻知道他在喚她。
她不自覺要上前,卻被慕英拉住了。
“你們拿些好看的簪子來,我且扶着我家姑娘去樓上雅間!”
如此,慕英扶着江初蕙走上二樓,並走到賀泉所處的雅間。
“你這人怎麼沒眼色呢,還不去端些茶水點心來!”
賀泉這纔回過神來,低頭應是。
江瑟谷看在眼裏,知道江初蕙是要同賀泉單獨說話。
一時有些頭疼該怎麼同江止蕙解釋,心思轉動間,她拉着江止蕙道:“五姐姐,我們這條街上有家梅花糕特別好喫,我帶你去嚐嚐?”
“那我去喊大姐姐一起!”
“大姐姐現在什麼身份,如何能同你我一般在街上拋頭露面,我們等會給她帶回來就是!”
說罷,便拉着江止蕙走了。
臨走前,她朝今日跟來的青虹使了個眼色。
青虹會意,跟出去的一剎那就沒了人影。
賀泉端着茶水點心過來的時候,慕英已經打發走了前來送首飾的人,且在賀泉進來的時候,走到門口。
江初蕙站起身,語未說,淚先墜。
賀泉慌了神,想要給她擦淚,又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賀大哥,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賀奶奶賀大娘就不會出事了!我聽到她們出事的時候,想去找你,可我怕我若是見了你,她們連你都……”
“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本事,我沒能保護好奶奶和娘,也沒本事救你!都是我沒用!要是當初我帶你走……”
慕英看着兩人始終說不到正題上,在一旁着急開口道:“姑娘,今日來可不是回憶從前的,時間不多,你可抓緊着些!”
江初蕙這才擦了眼淚,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賀泉,“這是我存的體己,賀大哥你拿着快些離開京城,日後……”
她深吸一口氣,才忍住心中的痛,“日後尋個良人好好過日子,我們……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吧!”
賀泉有些不能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賀泉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把抓住江初蕙的手,問“你難道不知我來京中的原因?”
江初蕙喉頭髮哽,她知道他來京中是想護着她,可這是個不切實際的事情!
他護不住她,就像當初他留不住她一樣的!
他已經沒了家人,她不想他因爲自己再丟了性命!
方纔是她失了分寸,不該一見到他就哭訴那些,她今日前來不就是要他斷情的嗎!
江初蕙深深地看着賀泉,而後掙脫了他的手,冷硬着聲音道:“賀大哥,我想你是誤會了!這次我被聖上看中,心裏很是歡喜。本來就想着給你些錢,讓你別將之前莊子上的事情說出來,免得我因此失了聖恩!”
賀泉的神經僵住了,但很快他便搖頭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在京中待久了,會有性命之憂……”
“賀大哥,你有些自作多情了!以前我在莊子上的時候,因爲你對我好,長得也算是周正,而我……”
江初蕙嚥下口中的哽塞,繼續道:“而我也許久沒有男人,纔會對你個下人動了一些心!
但是現在我回了京中,且不說你無法同旁的權貴相比,如今看中我的可是聖上,整個北魏的主人,這樣的榮耀,哪個女子能拒絕!”
她的聲音冷硬無情,眼神更是冷寒如冰。
賀泉看着這樣的江初蕙,突然就想到了那個剛去莊子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姑娘。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第一次逾矩伸手一把將江初蕙抱在了懷中。
江初蕙的心同身子霎時就暖了,眼中的冰寒乍一遇到溫暖,以極快的速度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慕英看着無法狠下心的自家姑娘,心裏也是酸楚。
她也想看着姑娘幸福,她也想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那都是戲文裏纔有的事情。
現實只有殘酷。
“姑娘……”
慕英再次出聲提醒,將江初蕙的神志從短暫的溫情中拉了回來。
江初蕙貪戀地不想推開賀泉,可若是不推開,賀泉這樣一個如山間泉水一樣乾淨的人,或許自此就再也沒有了!
“賀泉,你只是我侯府名下莊子上的一個小小農戶,竟敢如此輕薄我,慕英,去喚人來!”
慕英到底是跟在江初蕙身邊許久的人,只一個眼神,便明白江初蕙的用意。
她沒有絲毫猶豫地拉開雅間的門。
就在門被拉開的同時,賀泉爲了江初蕙的名聲,鬆開了手。
江初蕙趁機將茶水撒到了自己身上。
慕英站在外面喊道:“掌櫃的呢?你是怎麼調教小二的,端個水都能潑我家姑娘一身茶水,這樣的小二留着還有什麼用!”
掌櫃的今日不在,賬房先生匆匆趕了上來。
一邊彎腰賠着不是,一邊瞪着賀泉。
他早對這個賀泉有着不小的意見,要不是掌櫃的說這人同東家認識,他早就尋賀泉的麻煩了!
眼下賀泉往釘子上碰,他只能順應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