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如劫後餘生一般,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江瑟谷福禮道:“老夫人那邊還等着婢子回話,婢子就先退下了!”
不等江瑟谷發話,秋霞便急急起身要走。
江瑟谷輕咳一聲,惹得秋霞的身子僵直輕顫了一下,她本想硬着頭皮往前走,奈何後面卻傳來江瑟谷的聲音。
“秋霞姐姐這樣急着走做什麼,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本來就心驚膽戰的秋霞,聽江瑟谷這麼一說,心裏更是發慌。
她轉過身子,嘴角勉強扯出笑意,“姑娘有什麼話問婢子?”
“也沒什麼,就是好奇在這侯府,秋霞姐姐除了聽我祖母的話,還會聽令與誰?”
秋霞瑟瑟發抖,“婢子是侯府的丫鬟,自然是主子們的話都要聽的!”
江瑟谷冷哼,“你這話若是叫祖母聽了,定時是要責罰你的!你是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鬟,祖母又向來對你不薄,可你卻說出這樣誅心的話,當真是要傷透了祖母的心!”
秋霞嚇得伏跪在地上,“姑娘,婢子是個蠢笨嘴拙的,還請姑娘莫要爲難婢子!”
江瑟谷沒有再說話,反倒是命巧荷將食盒給打開,伺候她用膳。
聽着江瑟谷刻意發出的碗筷瓷碟觸碰聲,秋霞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都是她自己愚蠢,沒事做什麼搶這趟活計,這下可好,熱鬧沒看到,反倒將自己摺進去了!
江瑟谷的餘光一直都緊盯着秋霞,見她眼中有着懊惱,放下筷箸問道:“聽說祖母院裏有個和大伯母身邊的紫蘭長得很像的一個人,不知是誰啊?”
秋霞茫然地看着江瑟谷,“姑娘說的是誰?婢子怎的不知!”
“不知啊!那想來我聽錯了,你且回去吧!”
這就讓她回去了?
秋霞有些不可置信。
她軟手軟腳地爬起來,臨走前不忘給江瑟谷福禮,而後才踉踉蹌蹌地走了!
她前腳剛走,巧荷便緊追了出去。
嵐姑姑掀了簾子從西間出來,見江瑟谷又拿起筷箸,心裏暗歎:這丫頭還是不敢去懷疑自己的祖母啊!
“嵐姑姑可是有話說?”
態度之冷淡相較之前的熱絡,可是有着天壤之別。
嵐姑姑知道江瑟谷心裏對她有怨氣,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站在那對江瑟穀道:“我見江六姑娘對應有度,這裏怕是用不着我,所以,我想向江六姑娘辭行!”
江瑟谷夾菜的筷子頓了頓,遂道:“嵐姑姑請便!”
嵐姑姑這些年在宮中也是被人追捧着的,又是寵妃身邊的心腹,到底心裏有着傲氣,聽江瑟谷這樣說,自然是恨不得拂袖而去。
可轉身那一刻,對上了李常山懇求的目光,嵐姑姑站在原地,冷聲冷氣道:“看在江六姑娘曾在宮門前相迎的份上,我善意提醒江六姑娘兩點。
林媽媽雖然有罪,但已自戕,她的死訊你好歹要告知江大姑娘一聲,免得你們姐妹之間爲了個奴僕生了間隙。”
再天真無邪的女子進了宮中那樣喫人的地方,都會變的!
若是有一日江大姑娘想到今日的事情,不知會不會起什麼心思!
江瑟谷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緊,心頭冒出兩個字:哥哥!
“問冬!”
“屬下在!”
“你去前院跟着我哥哥,記住,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着!”
“屬下這就去!”
問冬走後,江瑟谷也放下了筷箸,本來她就沒什麼食慾,現在更加沒有了!
她藉着呼吸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嵐姑姑面前,給嵐姑姑行了個賠罪禮。
“還望姑姑念在我一夜失去雙親的份上,莫要氣惱我方纔的失禮!阿恣,在這給姑姑賠罪了!”
李常山見此,上前打着圓場,“你嵐姑姑沒生氣,她就是經不住餓,這一餓難免沒甚耐心!對吧!”
嵐姑姑狠狠瞪了一眼李常山。
這糟老頭子說的是什麼鬼話!
李常山用眼神安撫她,示意她有什麼事回家再說,眼下還是江家的事情重要。
“巧蓮,你去大廚房拿些飯菜來招待嵐姑姑和李大夫,他們好歹是客,切莫怠慢了!”
“是!”
“來來來,咱們都坐下,邊喫邊聊聊這接下來該怎麼辦!”
嵐姑姑沒好氣道:“能怎麼辦!有人一手遮天,能護着幫兇,我們能怎麼辦!”
江瑟谷心中一動,卻沒有說話。
見此,嵐姑姑更是氣悶。
這丫頭也不知是當局者迷,還是不敢深想。
正要將話挑明,卻被李常山用眼神制止住了。
嵐姑姑瞪着李常山再沒說話。
等到用完早膳後,江瑟谷去了寢室守孝。
李常山這才陪着笑臉道:“到底只是個小姑娘,又剛失了雙親,有些事情緩緩也未嘗不可!
再者,事情的真相也不一定就如你我所猜,萬一不是,你現在挑明,日後你如何面對江六姑娘!”
嵐姑姑斜了一眼李常山,冷哼道:“自欺欺人!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是顧將軍的主意!”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嵐姑!”
“少給我在這溜鬚拍馬,他是什麼時候起了疑心?”
“這個我真不知,就是方纔走的時候,和我說有些事讓江六姑娘自己發覺!我再聯想到你時常和我說的話,就猜想顧將軍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倒是個機靈的!”
“再機靈不也沒有我們嵐姑聰慧,從一開始就知道……”
後面的話,叫外面響起的鑼鼓聲給掩蓋了。
“哎,真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歡喜的怕不是隻有昌平侯和他那個不中用的世子吧!”
嵐姑姑的言語中竟是諷刺,“就是可憐了江大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要進那麼一個喫人的地方。”
而江初蕙此時聽着秀容的回稟,面上毫無波瀾,“人死不能復生,讓六妹妹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