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殷四奶奶是個不聽勸的,殷家姑娘們還沒走,就又急巴巴道:“大嫂,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孃舅幫忙管理家產,是很常見的事情!
再說,這些東西落在我們手上,總比餵了那些白眼狼的強……”
“哐當”一聲脆響,本是該在殷老太太手上的茶盞被摔在了地上。
“你可真是敢想,連出了嫁的姑姐嫁妝,都敢動心思了!”
“母親,您誤會兒媳了……”
殷四奶奶的聲音又尖又響,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我這都是替霖哥兒和阿恣着想,再說若是有了二姐的嫁妝,我們殷家也能週轉一下……”
“啪!”
殷老太太的巴掌又快又準地落在了殷四奶奶的臉上。
“母親,您打我?”
“我就是要打醒你!我殷家就是再落魄,也斷然不會動出門姑娘嫁妝的主意!”
殷四奶奶恨恨道:“母親,我這都是爲了誰!您說不會動姑娘家的嫁妝,那爲何要逼迫媳婦把嫁妝拿出來週轉!
我自嫁進殷家,可謂是一天的福都沒享過,就是四爺也只是在我身邊待了幾日,而後天天在外爲殷家奔波!
如今連人帶船都被漕幫扣下數天了,母親兒子衆多,不擔心四爺,可我這個做媳婦的斷不能不擔心自己的男人!”
殷大奶奶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四弟妹,你可小聲點,這可是在殷家,沒得叫人聽見笑話了!”
“什麼笑話不笑話的!我們殷家在保定,早就是笑話了!我也不怕再被江家笑話了!再說,我的嫁妝可已經填進去了,現在我就想贖四爺回來,我這也不算是私心吧,畢竟四爺也是殷家的人不是!”
越說,殷四奶奶越有一種我是潑婦誰也不怕的架勢,說話的聲音更是一聲高過一聲。
外面的奴僕是聽的清清楚楚,更遑論站在迴廊上的江瑟谷。
殷家如今竟這般艱難了嗎?
四舅舅怎麼會被漕幫扣下呢?
巧蓮站在她的身邊,一時不知該怎麼勸慰,只能朝站在院子裏,豎着耳朵聽牆角的一衆奴僕喝道:“都站在那幹什麼,活還要不要乾了!”
這邊奴僕方散去不多久,攬月院的事情就在該知道的人前傳開了。
本半躺着的江大夫人,頓時坐起了身子,“什麼?殷家的人居然敢打三弟妹嫁妝的事情?”
“李婆子是這樣說的。”景媽媽回道。
江大夫人氣笑,“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既然潑出去了,豈有往回收的道理!走,我們去會會那個殷四奶奶!”
她剛起身,紫金匆匆走了進來,“大夫人,大姑奶奶帶着兩位表小姐去了攬月院。”
大姐可真是知道見縫就鑽,是誰將殷家來人的消息這樣快就透給了她!
當江大夫人腳下生風地來到攬月院時,江大姑奶奶正和殷老太太兩兩垂淚,好不傷心!
而朱清英和朱清悠正坐在殷老太太的左右,一個爲其拭淚,一個爲其揉着胸口。
“哎呦,殷老太太,有失遠迎,實在是我這個做晚輩的不是!”
江大姑奶奶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弟妹,不是我說你,今日殷老太太前來,你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也好讓我前去迎接,這纔是我們侯府的待客之道。”
上來就被江大姑奶奶將一軍的江大夫人,心裏不痛快,面上還要笑着。
“是我的不是,我也是因三弟妹的身後事,忙得剛剛纔知曉了殷老太太入府的事情,這不趕緊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匆匆來了!”
“弟妹這話說得是不是有些不符實了?你好歹是當家主母,府上來客人了,豈有不知曉的道理?”
江大夫人的笑意僵在嘴角,心裏恨恨。
須臾,才道:“一定是門房那些兔崽子失職了,回頭我狠狠罰他們,還望殷老太太千萬要原諒則個!”
“江大夫人客氣了!我家阿嬋的後事,還需你多多費心……”
“那是一定的!不用老太太叮囑,我們世子爺說了,就算是典當他屋子裏的東西,也一定要將三弟和三弟妹的後事辦得風風光光!”
說着,也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後事都是做給旁人看的,我如今只想問問貴府,我家阿嬋究竟是爲何自縊?”
江大夫人心中一凜,這事她還真沒想過。
誰知道殷氏爲什麼自縊!
她拿眼看着江大姑奶奶。
江大姑奶奶在心裏暗罵蠢貨,遂不得不接話道:“還能是因爲什麼,就是兩口子之間起了些口角,三弟妹一時沒想開,這才做出這樣的傻事!”
“是是是!就是這般!”江大夫人接話道:“老三也是懊悔,所以才追隨三弟妹去了!”
“不知是什麼樣的口角,竟能逼得我家阿嬋這樣想不開?”
江大夫人又看向江大姑奶奶。
這個賊婆娘,又想讓自己出頭!
江大姑奶奶心思微轉間,開口道:“這都是他們兩口子的事情,具體的我們也不知!現下知道的,也是從丫鬟婆子嘴裏聽到了隻言片語!”
“對對對,我們也不知情啊!我日日是爲我家老夫人的壽辰忙碌,後來又要送元娘出門,當真是對三弟三弟妹的事情不甚知情!”
殷老太太還想再問什麼,江瑟谷掀了簾子進來了。
“哎呦呦,這才一日的功夫,阿恣竟都憔悴地脫了相了,到底是沒經過事情的姑娘,唉!叫我這個大伯母看得都心疼!”
江瑟谷冷眼看着江大夫人做戲,不予迴應。
江大夫人倒也沒有因此冷場,而是拉着江大姑奶奶的手,對着殷老太太道:“老太太,我還得去安排午膳等一應事情,就不能在這陪您了!”
殷老太太頷首,“大夫人且自去忙!”
江大姑奶奶要說什麼,卻被江大夫人搶了先。
“大姐一向是個細心周到的,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沒操辦過白事,幫幫弟妹吧!”
如此這般,江大姑奶奶只得跟着江大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