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顧素素不在工廠裏，倒像是在火車上。
她坐火車幹什麼，難道又要出其不意的逃走？
他又撥了過去，顧素素的手機還是顯示沒信號，直接打到了幼兒園老師的手機上，問小星星在不在幼兒園裏。
老師有點莫名其妙地說：“秦先生，你兒子在班上和小朋友們一起畫畫啊。”
“馬上拍張照片發給我。”
秦天翼的語氣聽起來很嚇人，老師不敢耽擱地趕緊拍了張小星星正在畫畫的照片發給他。
他看到照片滿腔怒火瞬間消散了，只要小星星還在，顧素素是不會跑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可他感到很可悲，自己什麼時候淪落成這樣，非得靠個小孩子才能留住一個女人。
動車穿過隧道後，顧素素知道這下秦天翼一定知道她不在工廠裏。
她沒有立刻給秦天翼撥過去，而是擔心郭梅，打給了郭梅。
“顧總，是通過那些發貨單查到什麼了嗎？還需要我幫你做什麼。”聽郭梅的聲音沒有什麼異樣。
顧素素說：“發貨單很有用。不要再幫我查什麼了，你，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怕要是讓人知道了，對你不利。”
郭梅在手機那頭壓低聲音說：“顧總放心，我很小心的，沒人會察覺到我。”
“那就好，你家裏還有孩子和老人要照顧，不要因爲我的事影響了自己。”顧素素又叮囑她說。
“好的，我知道了。”
顧素素剛和郭梅通完話，秦天翼的電話又來了。
一接通，秦天翼大聲怒道：“顧素素，你又騙我！在哪裏？坐火車要去哪裏？”
顧素素握着手機，沉默了幾秒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在去德川市的路上，我就是想確認下伊美那批低品質貨是不是發到……發到秦雅旋那裏了。”
“到站後等着我，我馬上趕過去找你。”秦天翼霸道的命令她。
顧素素深吸一口氣，想要阻止他說：“不想讓你知道，就是覺得你最好不出面。你和秦雅旋是親戚，你來處理會和他們積怨更深的……”
“少廢話，你以爲自己是誰！你一個人處理的了這件事嗎？你是不是瘋了！”秦天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在車站等我，我沒到之前，不準去雅旋的店裏！”
顧素素哦了聲掛斷了，心裏有點痛，又有點酸，不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一時厭惡她、一時踐踏她，一時又關心她……是擔心他會就這樣跑了嗎？
她到達德川火車站時是中午十一點多，秦天翼應該沒那麼快趕過來。
早上出門時有點急，沒喫什麼早餐，她感到好餓，就想在火車站附近喫點東西。
她看到一家還算乾淨整潔的麪館，便坐在了裏面點碗清淡的麪條，邊喫着面邊在手機地圖上研究通達廣場的位置，看那裏離火車站有多遠。
這時聽到領桌有兩個女人在討論着衣服。
“你身上這件衣服真好看，在哪裏買得？”
“到底是在哪裏買的啊？我也想去買一件，越看越好看。”
“就在通達廣場的二樓，那家最高檔的時裝店裏。”
追問這件衣服的女人一聽，又點猶豫地問：“多少錢啊？”
被誇的女人得意地說：“不貴，也就一千多吧。”
“啊，這還不貴啊，頂得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
……
顧素素一直盯着那女人身上的外套，分明就是她設計的春季系列其中一件的款式，已經在這邊賣着了。
一千多相對於靡尚的品牌價位確實便宜，只是十分之一啊。
但這座三四線的小城市經濟發達程度遠遠低於像瀾城那樣大城市，一千多塊的時裝對這裏的人來說已經算是高檔貨了。
在大商場裏的高級專櫃還沒上架的系列，低端貨就已經開始售賣了，這會毀掉靡尚在高端市場的營銷，必須馬上阻止秦雅旋繼續賣這批貨。
她吃完麪，看到秦天翼發來的消息，說是開車過來的，已經在高速上還得兩個小時，讓她等着。
可她不想一直在火車站乾等着，還是想先去通達廣場看看，在地圖上看通達廣場離火車站也不遠。
她自己坐了輛出租車，來到了通達廣場，發現這一帶是德川市最繁華的地段了，而這個廣場也是這裏最好的商場。
顧素素戴上墨鏡，儘量低調上了廣場二樓，一家家的時裝店找着。
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
“買不買，不買別用手摸，衣服摸髒了你賠得起嗎！”
她尋聲看過去，只見右手邊有家寬敞明亮的時裝店，坐在收銀臺前兇巴巴地吼顧客的人是黃秀麗。
兩年多不見，黃秀麗已經失去了往日豪門貴婦人的容光，短齊的頭髮摻雜着一半白髮，穿得那種街邊幾十塊的衣服，沒有化妝的臉蠟黃蠟黃的，和滿大街那種五六十的大媽沒什麼區別。
顧素素沒想到她們失去了秦家那道光環，其實什麼都不是了，可那不懂得尊重人的個性還是一點沒變。
那個顧客也生氣地說：“開門做生意還不讓人細看這衣服了，兇什麼兇，你們家的衣服是金子做得不成，有什麼了不起！”
黃秀麗順手操起收銀臺裏面的雞毛撣子，對顧客揮舞着說：“看你就是買不起的，滾，別在我店裏礙眼！”
顧客雖然生氣，但害怕黃秀麗真會打人，趕緊從店裏出來說：“瘋婆子，誰在你們店裏買衣服，誰就瞎了眼！”
說完不等黃秀麗那雞毛撣子追他就跑了，門口看熱鬧的人都鬨笑了起來。
顧素素小心地看向店內，發現秦雅旋不在裏面，只有黃秀麗一個人在守店。
小插曲過後，這家店裏冷冷清清的沒一個顧客，顧素素裝作逛商場的人，來來回回的走過來走過去，透過玻璃隔斷，發現店裏有一塊地方專門陳列着她設計的那個系列的時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