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每次審問那個白淨斯文的藥劑師時,那個藥劑師總低着頭,不停地摳自己的指甲蓋,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所以這藥劑師對抗他們警方的方法就是像個啞巴一樣,一個字都沒說過。

    審訊過這藥劑師的同事前兩天也說過懷疑這人是啞巴,請了專業醫生檢查他的聲帶又沒什麼問題。

    蘇康喜反覆觀看監控視頻中這人那異常糾結的表情,感覺他應該會是他們審訊的突破口。

    蘇康喜關閉了電腦上的視頻,找來一個信得過的同事,決定深夜不驚動其他人,再次提審這個人。

    他仔細看了這人的履歷,某著名大學化學系研究生畢業,原本前途一片光明,還是瀾城本地人,可幾年前和家人說要去東南亞的一家制藥公司發展,出國後就與國內的親朋好友全都失去了聯繫。

    如果不是這次在隱蔽的工廠裏抓獲他,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以爲他在國外出了什麼事失蹤了。

    蘇康喜在審問這人前,喝了杯咖啡,讓自己精神滿滿。

    這年輕的藥劑師被帶到審訊室像還沒睡醒,耷拉着頭打哈欠。

    蘇康喜沒再問他那些重複的問題,直接像談心一樣地說:“陸文才,看你讀書時的成績人如其名,爲什麼會誤入歧途,做這種會殺頭的事。就算不在瀾城,在那些東南亞國家制造毒品也是死罪,難道你不知道?”

    陸文才對蘇康喜的話充耳不聞,垂頭閉眼,像是要繼續睡覺。

    坐在蘇康喜旁邊的警察忍無可忍地對他吼道:“你根本不是啞巴,爲什麼不說話!我們隊長在問你話在,聽不見嗎?”

    陸文才睜開了眼,坐正看了他們一眼,伸出個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豈有此理!”蘇康喜的同事想去揍他,被蘇康喜拉住了,讓他這個同事出去透透氣。

    等到他的同事暫時離開審訊室後,蘇康喜繼續說:“四年前你剛畢業時和女友到東南亞旅遊,結果只有你回來了,女友卻不見了。你當時說本來一起逛街的,可她忽然間就看不到人了,你找遍了也沒找到,你女友的家人找你鬧過,他們也報了警,可這邊的警方詢問過國外的警方,一直也沒找到什麼線索。你們當時到底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是不是和後來去東南亞工作有關,你女友應該沒有失蹤也還沒死吧?”

    陸文才不再裝睡,擡起頭眼中有了光芒,看向了蘇康喜。

    蘇康喜心裏感到有戲,大膽說出他從猜測,“你鋌而走險都是爲了你的女友?那時你們在東南亞遇到了和販毒集團有關的事,而你的女友還在他們手中?”

    陸文才慢慢地垂下了頭,像是在認可點頭。

    蘇康喜乘勝追擊說:“你可以不說話,我這裏有些照片,你看看,在威脅你們的人是不是在其中?”

    陸文才還是低着頭,不置可否,內心似乎在做強烈的鬥爭。

    蘇康喜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疊照片,其中混着呂遠鴻和賈南芳的照片。

    他直接拿到了陸文才面前,放在了他坐得審訊椅上,“剛纔和我一起審訊的同事很可靠,你今晚和我說什麼,還有做了什麼,除了我們倆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你只有讓我們抓住了那些壞人,才能幫到你自己和你的女友。”

    說完蘇康喜站在了一邊,等着看他會不會有所觸動。

    整個審訊室裏安靜了差不多一分鐘,陸文才終於開始一張張看那些照片。

    他看到賈南芳的照片時直接扒到一邊,看來他是不認識賈南芳的。

    直到看到呂遠鴻的照片,他伸出一根手指發抖地指了指,然後不敢再看第二眼。

    蘇康喜激動地拿起呂遠鴻的照片,大聲問他,“照片上這個人就是販毒集團的首腦對不對?”

    陸文才側着臉點了點頭。

    這時蘇康喜的那個同事回到了審訊室,蘇康喜立刻跟那個同事說:“你去關掉所有的監控和錄音設備,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蘇隊,這不合規矩。”那個同事有點爲難地說。

    “讓你去就去。”蘇康喜命令他說,“今晚我們又突審過他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明白。”蘇康喜的那個同事只好又離開了審訊室。

    等到審訊室的門再次關閉時,蘇康喜將自己剛纔坐得椅子拖到了陸文才跟前,與他推心置腹地說:“現在你可以放心開口了,沒有人會知道你今夜說過什麼,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信。”陸文才終於含糊地說出一個字,這幾年他爲了女友,爲了保住他們的命,幾乎不說話只做事。

    “那說說你和你的女友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康喜就像和他談心一般地問。

    陸文才雙手緊緊握拳,還沒開口已淚流滿面,哽咽着說:“大家都叫這個人呂先生,他還有兩個得力助手,一個叫昆桑,一個叫阿成……他們,他們實在是太可怕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蘇康喜安慰他說:“這些我知道,你不用再怕了。你要慶幸自己是被抓了,而是沒像另一個藥劑師那樣負隅頑抗被擊斃。”

    “他……我知道他的家人全在呂先生手裏,上到祖母下到才兩歲的孩子。”陸文才說,“他寧願死也不會拿他家人的性命冒險。在你們警方找到這個工廠前幾天,呂先生和他的手下還當着我們的面殺了兩個人,誰不害怕。”

    “說說你和女友出了什麼事,她現在人在哪裏,看我們警方能不能幫她?”蘇康喜關心地問。

    陸文才幽幽地說:“這事的起因全是因爲她的一時糊塗,當時我們約好了畢業後來一場旅行,去東南亞旅遊是她選的,她堅持要自由行。機票房間也都是她在網上訂的,我只負責出錢陪着她去玩……”

    陸文才終於向他敞開心扉,把自己怎麼會成爲呂遠鴻的幫兇,爲他研究製造配方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