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只好扶着小美去到離這裏不遠的長椅坐下，索菲也跟着他們過去，坐在了那裏。
天翼一個人默默地走進了太平間，想要再看陳媽最後一眼，再陪陪她。
陳媽是除他母親以外這世上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親人，他還想着要爲陳媽頤養天年的，可沒想到她就這樣永遠離開了他。
……
整整四十八小時過去後，警方再也找不出有力的證據扣留素素。
他們也查過素素所在工作室大廈的監控記錄，那天晚上素素確實是一個人在八點三十四分離開大廈的。
按照秦雅旋死亡的時間，沒法證明她去過案發現場。
素素被放出警局時依然是天剛黑的時候，外面還下着濛濛細雨。
看到在警局門口接她的人只有高律師，沒有看見天翼的身影。
但高律師身後停着天翼的經常用得那輛車，她還以爲天翼在車裏等着，與高律師寒暄了幾句。
高律師爲她撐着傘，反覆囑咐她，如果警察再找她問什麼，律師不在場時她可以什麼都不用回答，有什麼事一定要等他來了後再和警察交涉。
素素連連點頭，感謝過高律師後便坐進了車裏，卻還是沒看到天翼的人影。
在前面駕駛座上的人是小林，她忙問：“天翼呢，他這兩天很忙嗎，怎麼沒見他來？”
“少奶奶，少爺他……他心情不好。”小林沒有直接說出來，怕剛從警局出來的素素會接受不了，“他讓我來接你去個地方。”
素素莫名地哦了聲，總覺得今天小林說話的語氣不對。
當車子開動時，她注意到小林右手的手臂上帶着黑色點綴白花的袖章，不由問：“小林，你家裏什麼人走了嗎？怎麼不請喪假，還在堅持上班？”
小林只說了句，“不是我家中的人走了，但勝似我的家人。”
說完就默默地開着車，似乎什麼也不想再說了。
素素心中隱隱感到不安，難道是家裏什麼人出事了，天翼，還是索菲，或者是哪個孩子？
她也不敢再問下去，望着車窗外在雨中朦朦朧朧的夜色，告訴自己要往好處想，回到家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可小林開得這條路不是回家的路，而是把她送到了殯儀館的一間靈堂門口。
她楞然地坐在車裏沒有動，小林下車爲她拉開車門，也給了她一個黑色的袖章。
她莫名地接過袖章聲音發抖地問：“誰，誰出事了？”
“陳媽。”小林悲慼地說，“就在前天陳媽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發現時人已經沒氣了。”
素素捂住嘴，簡直不敢相信，不過才兩三天沒見，怎麼就和陳媽天人永隔。
沒過幾秒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說：“怎麼會，怎麼會的！”
小林忍着哀痛說：“少奶奶，少爺現在很傷心，但他這兩天卻一滴眼淚也沒掉。他就這樣沒日沒夜地守在陳媽靈前，說非要守足七天才讓這裏的工作人員火化遺體，沒人敢勸他。”
在他最傷心的時候，她得堅強點才能安慰他。
她擦乾眼淚，從車上下來說：“好，我知道了。”
走進靈堂，她看到天翼站在離陳媽遺像最近的地方，面無表情。
小美和索菲站在天翼對面的位置，也都神情哀傷。
素素走到天翼身邊，輕輕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天翼這才又了點反應，看向素素說：“出來了就好，沒事了吧？”
“沒事了，警方那邊證據根本就不充足。”素素不由哽咽地說，“我去給陳媽上香。”
“去吧。”
素素給陳媽上過香後，索菲輕輕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說：“素素，你沒事了就好。只是誰也沒想到陳媽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秦總有兩天沒喫東西了，就喝了幾口水。而且一直這樣站在靈堂裏，連休息室都不願意去，恐怕他會支撐不住。”
素素暗暗牽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一邊問：“你們都在這裏，孩子們在家誰照顧着？”
“家裏有保姆，我和小美這兩天也是輪流回去待會。”索菲說。
素素點了點頭，又問：“陳媽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她應該是去整理了你們的房間，下樓時沒走穩滾了下來，腦袋多次磕到了臺階上，送到醫院就沒救了。”
“好，我知道了。”素素強忍着悲傷說，“小林開來的車子就在外面，你和小美先回去，好好照顧家裏的兩個孩子。這邊我陪着天翼，我會好好勸他的。”
“要不讓小美回去，我也陪着你和秦總。”索菲姐妹情深的樣子。
素素搖頭說：“你看你臉色也不好，回去吧，有我陪着他就行了。孩子們都小，身邊缺不了人。”
“好，那我和小美先走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索菲看了眼她，又瞟了眼還守在靈堂前的天翼，沒再堅持，去和小美說了素素的意思。
反正她也不想留在這裏，望着陳媽/的遺像，只覺渾身發寒，還不如回家待着。
等到他們都走後，靈堂裏只剩下她和天翼兩個人。
她挽住天翼的胳膊，扯了扯他說：“我們到裏面去休息會好嗎，陳媽不會希望自己不在後你不愛惜身體的。你想想陳媽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和你母親了，不要讓她到了天堂還在擔心你。”
天翼像個木頭人似地被她拉一步走一步，終於走到了休息室裏坐了下來。
素素看到休息室內備着些喫的喝的，但沒人動過。
她拿起一碗粥來到天翼面前說：“這裏的喫得怎麼沒人喫，要不你喫一點吧。”
天翼推開她手裏的粥說：“陳媽在瀾城沒什麼親人，小美已通知了她們老家的親戚，但還沒趕到，所以沒什麼人來悼念她老人家。”
素素沒勉強他，將粥放到一邊說：“嗯，想來再過兩天悼念的人會多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