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曬着花瓣,拿着鑷子翻動花瓣的夥計,打開門透氣的夥計,將乾花瓣磨成粉,鍋爐裏,炒着花炮製的夥計……都勤快的很。
秦嬸一一地檢查過去,在冊子上評選每個部門的優好良中。
突擊檢查,拿到優的部門的夥計,在月底能加錢,或是平時香坊有獎品相贈。
什麼衣服、鞋子、髮簪、米、油、餐食劵、茶樓劵……拿了這些劵,可以帶家人,去靜江紅火的酒樓戲樓等,小小搓一頓。
如果位於最後一名的部門,可是要去打掃廚房、茅廁、浴房衛生的。
每個獎勵,對美工坊的夥計們來說都歡喜,他們每天干活積極性很高,這也讓秦嬸省心不少。
這還是林青禾在京後,擔心鋪子的生意,爲了秦嬸能輕鬆些,給的制度。
秦嬸檢查完畢,合下了冊子,脣角勾着極爲清淺的笑。
還是掌櫃的,獎罰的制度有用!
她正準備再去查一下庫房,倏而的,後面傳來了一聲呼喚,“秦管事的,衙門來人了。”
“何事?”秦嬸回頭,疑惑道,左娘香坊做生意都兢兢業業的,不存在什麼違法欺詐之事。
每一件產品,都是掌櫃的研發出來的,他們嚴格按照要求做的,不存在壞人臉的事。
“沈知府大人,說關於十幾年前秦氏舊案,上面重新審查了……”
秦嬸整個人都凌厲起來了。
匆匆坐馬車,趕到了府衙裏,到了暖房,見到在案桌旁坐着的沈御,她跪在了地上,“草民叩見大人。”
“快快起來,秦管事的。”沈御親自將她給扶了起來,“私人場合,比不得在外面,不用行這虛禮。”
“十多年的舊案重判了,不知是什麼結果?”秦嬸被扶起來了,直接問他。
她語氣崢嶸,眼裏是藏不住的戾氣,與平時總是淡然優雅與世無爭的秦嬸,簡直是兩個人。
沈御也不賣關子,拿起了下來的聖旨,讓她看。
“秦山長是被陷害的,涉嫌此案的人已經全都被斬首,被朝廷抄家,你們家的資產,全數已經歸還,還額外給了五十萬兩作爲冤案的補償,這是你家的宅院鑰匙,還有房屋地契,”沈御從案桌上拿起了一個盒子,“都裝在裏面了,因爲你不在京城,所以,現在京城縣爺,派衙役在替你看守宅子。”
秦嬸捏着聖旨的手,都在抖,她淚一個個從眼中流出,肩膀瑟瑟發抖着,整個人也在抖着。
她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父親蒙的冤屈能被洗刷乾淨。
陷害父親的懷古人,能被斬首示衆,被抄家。
沈御看她太激動了,擔心她受不住,扶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秦嬸,你還好嗎?我倒杯水給你喝。”
“多謝大人。”
沈御一轉身,就聽到撲通一聲,他轉過頭,看到秦嬸跪在地上,朝他磕了個重重的響頭,額頭都磕青\/紫了。
“秦嬸,”沈御趕緊將她給扶起來,“我不過是一個傳信的,我什麼也沒爲你做,你不用感謝我,是新皇、皇后他們的功勞,”提到林青禾,他心裏惆悵了一瞬,“你要感謝,應該多謝他們。”
“那這皇上皇后,還挺……”她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了。
沈御明白她所想,他點了點頭,“是,林大夫和她相公,能擔任齊國的皇后、皇上,那是齊國的福氣,齊國百姓的福。”
“青禾和容贏是……”秦嬸瞬間木了,不知該是驚還是喜。
“你這些天一直在忙,應該還不知道,林掌櫃的丈夫,是皇長孫,他一直潛伏在盲山,等着,”沈御說到一半,突然停了,“罷了,秦嬸,你要是感興趣,以後直接去問林大夫吧,她知道的一定比我這個外人多。”私底下說皇家密事,是禁忌。
秦嬸再次謝了沈御,也難怪,十多年的案子,那麼快就能被解決,原來是青禾和容贏幫她做的,她心裏暖融融的,又提自己和大小梁烏娘她們問起了小堂獒犬關元壩肖老九朱友善他們的情況。
“很久了,都沒有一個信,鋪子裏那幾個她們都很擔心,不知沈大人知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嬸,這個你不用擔心,現在蠻奴和齊國戰事都熄火,邊境戰亂平息,他們都是跟着新皇打仗的人,應該會去京城領賞,被賜官,然後光榮的回靜江,應該快了,讓她們在等等,別心急。”
秦嬸更放心了,“多謝沈大人。”
沈御微笑着,將盒子交給秦嬸,送她到了門口,再叫嘉慶去送送她。
人都走了,沈御扭頭,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暖房裏。
他情緒低落,雙眸眼皮垂着,看着屋中養着的一水缸蓮花,他脣角動動,嘆了一口氣。
“林大夫,就如水中的蓮影,鏡中花。”
他辛苦來靜江,還以爲能有機會多看看她幾眼,幸運的話,能與她說說話,再幸運,還能受她的邀請,喫喫酒喫喫飯,聽她說說笑笑,他也跟着傻樂。
現在她居在深宮,他再也無藉口見她,找她,近距離的接觸她。
遠遠望一望,也已經成了奢望。
“公子,”嘉慶從外進來,“秦管事我已經送出去了。”
沒聽到公子的回聲,到見公子,又在低頭皺眉。
他不知公子又怎麼了,怎麼又鬱結了。
“公子,從江州來了一封家信,是老爺夫人的。”嘉慶將信,遞給了沈御。
“打開看看,說了什麼。”沈御沒什麼勁地道。
嘉慶聽他的話,打開了信,“少爺,不好了,”聲音一下就加重,說話的也急了起來,“信上說老爺因爲新上任江州的州長,長期操勞過度,病倒了。”
沈御聽着,頭一擡,眸色一變,“病了?”他拿過信,讀了讀。
“嘉慶,備車,收拾行李,現在就出發去江州,我不在靜江的這段時間,讓蒲知州替我斷府城大小事務案子。”
他心裏唯一放不下的人,除了心知說愛林大夫,就是家人了。
“是,少爺。”嘉慶火急火燎地就去收拾,吩咐通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