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末桃拉着謝予走進一個男裝店。
“我發工資了，你挑一件衣服，我送給你。”慷慨地說。
兩隻手放在背後，右手緊握着左手的幾個手指搓揉，歪着頭，站在謝予面前一笑。
雖說謝予是她丈夫，但這錢花起來還是肉疼，兩個人才認識幾個月，這個牌子的衣服很貴的，她都沒給自己買過。
謝予挑眉。
“你確定？”
他擡眸看了一眼，不是什麼頂尖品牌，一件衣服幾千到幾萬之間。
“當然。”謝末桃堅定地說。
銷售員見兩人進來，笑成花般迎上來。
“您兩位想看看什麼？”
擡頭看見站在女人旁邊的男人高大帥氣，氣場不凡，心中暗喜，看來是個大買賣。
從架子上取下一件長袖上衣，拿給兩人看。
“女士，這是最新款，巴黎時裝週設計師親自設計，還是限量版。”
“您先生長得這麼帥，穿上一定好看。”
又取下一件外套。
“可以再搭配上最新款的外套，這一套最合適了。”
謝末桃伸手摸了摸兩件衣服，感嘆名牌的衣服摸起來就是不一樣。
謝予穿上一定很好看。
“這兩件衣服一共多少錢？”
“這件上衣是一萬二，外套稍貴一點，是八萬八。”
銷售員說出口的時候，謝末桃以爲自己幻聽了，什麼衣服價格用萬做單位。
她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一萬多點。
雙手放在胸前，交叉在一起，深呼一口氣，她不是沒有這個錢，只是他們倆現在還沒買上房子，總得把錢花在刀刃上吧，買兩件衣服就花掉十萬，太奢侈了。
“這兩件衣服太貴了吧。”
銷售員聽見她這麼說，迅速把衣服掛在架子上，斜眼剜了兩人一眼。
哼，空有皮囊，她還以爲是什麼有錢人呢。
“買不起就別逛奢侈品店，什麼人穿什麼衣服都是一定的。”歪靠在櫃檯前面，翻了個白眼，語氣輕蔑地說。
謝末桃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一個賣衣服的人好像這些衣服都是她的一樣。
拉上謝予，走到櫃檯，表情鎮定地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
“刷卡，剛剛那兩件衣服我都要了。”
銷售員立馬站直了身子，眼前一亮，臉跟變戲法似的。
“哎喲，您瞧我。”
“對不起兩位，我馬上給您包起來。”
眉開眼笑地拿起桌子上的卡，一個勁地賠不是。
刷了好幾次還是沒有成功。
銷售員不耐煩地把卡一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生氣的說。
“卡里錢不夠。”
怎麼會不夠？謝末桃疑惑，明明工資已經到賬了。
星眸一閃，想起來昨天是母親節，她打了兩千塊錢給姆媽。
謝末桃只好把卡放回包裏，眼眸裏一抹歉意擡頭看向謝予。
“對不起，我忘了昨天打了錢給姆媽，卡里的錢不夠了。”兩隻手握着手包，細嫩的指尖摳着手包的拉鍊。
“沒關係。”謝予的表情沒有變化。
“什麼人啊，打腫臉充胖子，逗我們玩呢。”銷售員陰陽怪氣地說。
謝予反握上她的手，走到門口聽到這麼一句話，自然謝末桃也聽到了。
黑眸沉沉，垂眸，感受到她眼底微妙的變化。
她不該受這樣的委屈。
“我們去看電影吧。”謝末桃語氣低沉，抿脣問道。
“聽你的。”
謝末桃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去那個店了。
謝予選了一個青春劇，小姑娘都喜歡看的那種。
座位爆滿，兩個人坐在電影院裏，周圍黑漆漆地，謝予坐在她的右手邊。
左手邊是一個身形臃腫的男人，手裏抱着一桶爆米花，餵給旁邊的女朋友。
本就臃腫，動作幅度又大，幾次用手臂擦碰到她，不爲所動。
謝末桃不自然地向右側挪了挪，幾乎只坐在半個座位上。
“我跟你換位置。”
話落，謝予已經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抵在謝末桃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逼仄，胸脯快貼在一起了。
周圍黑漆漆地，靜悄無聲，謝末桃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砰砰”心跳聲，臉一紅。
謝末桃雙脣微動，想要說什麼。
後面的一個女人大聲喊道，話語中有些埋怨。
謝予黑眸沉沉，絲毫沒有反應。
謝末桃見狀連忙起身，坐到旁邊的位置上，轉身的時候輕輕拽了拽謝予的衣袖，示意他趕緊坐下，別站着了。
謝予自然地坐在她的位置上，周身的氣場如帝王般，看起來一個影院小小的座椅都好似什麼珍貴的寶座一般。
旁邊身材臃腫的男人感覺到一股冷氣襲來，毛孔顫慄，身體一抖，左手拿着一個爆米花，皺眉偏頭看，右手邊怎麼換成了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黑漆漆的看不清臉，但布料下手臂上的肌肉，胸肌隱現，身軀比他高出至少一個頭，這能惹得起？
下意識往另一側挪了挪，空出足夠的位置。
電影演到結尾，青春哪有不留遺憾的，男女主分開的劇情演得跟要奔赴前線英勇就義似的，比韓劇男主絕症還催淚。
謝末桃無聲，兩行淚珠，順着臉頰輪廓滑落到下巴上，“吧嗒”掉到懷裏。
從包裏翻出紙巾，展開，擦拭臉頰上的淚水。
謝予半倚半靠着，垂眸見她的小動作，黑眸沉沉，似是眼底微動。
不該選這個電影。
燈光亮起，兩人走出影院。
剛從扶梯上走下來，十幾個穿着統一制服的銷售人員慌慌張張快步迎上來，攔住兩個人，整齊地彎腰四十五度鞠躬，好似排列過一樣。
架勢龐大，商場過路的人三步一回頭紛紛往這邊看。
領頭的是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胸前帶着名牌，品牌經理。
謝末桃奇怪地看着他們，見後面的一羣銷售人員裏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他們是剛剛那個店裏的人？
“謝先生，謝太太，實在不好意思，剛剛在店裏發生的事情讓兩位不愉快，我代表全體店員向你們賠不是。”經理慚愧地說。
“那位銷售員剛來沒幾天，臨時工，不能代表我們店的品牌形象。”
“這是兩位剛剛看過的衣服，作爲精神賠償送給兩位。”
經理兩隻手放在小腹處，反扣在一起，右手輕微搓捻，嘴脣顫抖。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對着謝末桃，餘光卻膽怯地往謝予一側看。
話落，趕緊扭頭從旁邊的銷售員手裏接過兩個精美的紙袋子，遞給謝末桃。
“誒，沒什麼的。”
謝末桃一頭霧水，又表情鎮定地向經理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放在心上。
奢飾品牌的銷售人員對顧客態度差，賠禮道歉都這麼大陣勢嗎？
又垂眸看了看手裏的衣服，連賠禮道歉的禮物都這麼捨得？
經理見她接過袋子，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又再三強調已經處罰銷售人員了，今日的事情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一定改正服務態度。
一衆人目送着謝末桃和謝予離開。
謝末桃右手攥着手裏的紙袋子，左手很自然地挽回謝予的手臂，皺眉，越想越奇怪。
“謝予，你說那個經理怎麼會知道銷售員對顧客態度不好的？”
“總不會是銷售員自己說的吧。”
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聽謝予怎麼說。
“店裏有監控。”
謝末桃腳下的步伐戛然而止，轉過身來仰頭看着謝予。
對上他的雙眸，黑眸暗淡，瞧不出絲毫心慌。
“你騙人。”
謝末桃嘴角的弧度抹平，深呼一口氣，語氣肯定地說。
話落，她似乎看見謝予的眉頭一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是不是趁我沒注意的時候，你投訴他們了。”
語氣聽起來像是埋怨，雙脣微動，卻勾起淺淺的弧度。
謝予勾脣。
“嗯，我投訴他們了。”
謝末桃撇了撇嘴角，垂下雙眸，繃緊的雙肩鬆緩。
“我就知道，要不他們怎麼可能跟我道歉。”
“謝予，謝謝你啊。”
心底一抹異樣的感覺。
她沒想到謝予會因爲店員對自己的態度不好而去投訴。
像今天這種事又不在少數，幾乎每家店都會發生，奢飾品店很多店員都是狗眼看人低。
想了想，這也怨不得她們，不賺錢又浪費時間的事情誰願意幹。
其實，她在看電影的時候心情就已經平復了。
“以後不用再說謝謝了。”
謝予薄脣微勾，反握上她的小手。
還以爲變聰明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