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掛着一個大紅色綢緞條幅，“祝程佳寧小姐生日快樂！”，自助餐桌繞了一圈，應有盡有，從各種甜點到帝王蟹，戰斧牛排，一眼望過去，至少有二三十個人。
程佳寧站在人羣中間，黑色絲質無袖掛脖晚禮服，點綴着蕾絲花邊，宛如皎月，羣星環繞，是全場的焦點。
“佳寧，快拆開幾個禮物給我們開開眼。”
“對啊，拆那個最大的，李少爺這是下血本了呀。”
“佳寧，你也拆開我送的看看，我選了一條項鍊，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
衆人你一言我一言，再加上震耳欲聾的音樂，鬧騰得不行。
程佳寧笑着掃視周圍的人，一遍又一遍，好像在找什麼人。
謝末桃怎麼還沒來？
人羣中看到一個不待見的人，晦氣地移開目光，鄒柔柔端着酒杯站在人羣的最後面，要不是兩家有合作，爸爸擅自主張讓人給鄒家送了請柬，她纔不會邀請這個女人。
身旁堆着這些人送的禮物，鮮花，禮盒，玩偶，蛋糕......摞在一起，比人還高。
隨手拿了一個小盒子，拆開，裏面放着一條項鍊，點綴着碎鑽，吊墜是一顆淺紫色珍珠，飽滿圓潤。
“太巧了吧，這是江少爺送的禮物。”
“好漂亮呀。”
“跟佳寧也太配了。”
......
程佳寧合上盒子纔看到上面寫着江隨的名字，看向人羣，江隨紳士的微笑，向她舉杯示意，只好敷衍的一笑，點點頭。
長眼的人都能看出來她不喜歡這個禮物，皮笑肉不笑，面無表情合上盒子放到一旁，隨即剛剛起鬨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剛好服務生在一旁切歌，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女聲軟糯的開口，伸出手指向那一堆禮物，想要打破凝重的氣氛。
“佳寧，那個蛋糕看起來好好喫，咱們分蛋糕吧。”
程佳寧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是一個精緻的三層生日蛋糕，盒子上的標誌她認得，蛋糕界的龍頭老大，一個紙杯蛋糕都能賣到三位數，這個蛋糕不便宜。
“你去分給大家吧，我只喫一個人送的蛋糕。”
剛剛說話的女人不明狀況地杵在原地，遲遲不上前，一頭霧水，今天不是她過生日嗎？她不去切蛋糕，讓她去。
這算什麼事？
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有的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有的人不知道。
“原來程小姐只吃謝末桃送的生日蛋糕，果然是閨蜜情深。”
此話一出，不少人鬆了一口氣，剛剛提議切蛋糕的女人只好伸手把蛋糕夠下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剛拆開盒子，一股奶油的香氣瀰漫出來。
大家紛紛圍上去分享碩大的蛋糕，程佳寧獨自站在原地。
江隨沒有跟着衆人過去，反倒徑直向她走過來。
“生日快樂，今天你很漂亮。”
“謝謝。”
程佳寧正準備拿起酒杯跟他碰杯，突然瞥到樓梯口的一個身影，眸子一亮，嘴角都咧到耳朵了，放下手裏的酒杯飛奔過去。
江隨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眼底一抹暗淡，是謝末桃，手裏提着一個生日蛋糕。
“末桃！”
兩人抱在一起，程佳寧接過她手裏的生日蛋糕，沒仔細看，親暱地挽上她的胳膊。
“哎呦，你再不來，我還以爲今年喫不到生日蛋糕了呢，你瞅瞅現在都幾點了。”
故作埋怨，眼裏卻歡喜得很，她當然知道謝末桃下班就立刻趕過來了。
“程大小姐，我去找婆婆做這個蛋糕，等了很久的，又不能預約，我從下午四點就開始排隊了。”
謝末桃口中的這個婆婆是大學門口一個蛋糕店的婆婆，今年有六十多歲了，她們倆過生日喫的都是這個婆婆做的蛋糕，七八年味道沒有變過。
“還有，婆婆讓我帶話，祝你生日快樂。”
程佳寧撅着大嘴脣，隔空親了一下她，謝末桃一來，她連眉梢都輕鬆愉悅起來。
鄒柔柔在人羣中突然聽到這邊的聲音，回頭看見是謝末桃，眼神詭異，帶着笑意。
就知道謝末桃會來，等她很久了。
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獨自站着，手裏拿着酒杯，正望向謝末桃。
這個人......好像是謝末桃的上司，上次就是他在公司維護謝末桃。
嘴角一抹奸笑，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這兩個人吧。
誰也沒注意到鄒柔柔突然離開人羣，徑直走向小吧檯，在酒保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程佳寧牽着謝末桃的手走到裏面，另一隻手提着蛋糕，經過江隨旁邊，程佳寧沒有看他，倒是謝末桃自然地衝他點了一下頭。
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程佳寧拿起一旁的塑料刀，緩緩地切開，中間切了一塊滿滿都是芒果果肉的遞給謝末桃。
兩人有說有笑的，謝末桃打趣問她怎麼沒見哪個愛慕者趁着這個好日子今天告白呀。
程佳寧抓了一手奶油摸到她的臉上。
謝末桃故作生氣，不甘示弱，反手也抓起一把奶油塗到她的臉上。
兩人笑得前仰後翻，不一會臉上都塗滿了奶油，小臂上也沾了不少，誰也沒比誰乾淨到哪兒去。
入夜，吹起一陣陣涼風，月亮漸漸擡高，停在頭頂上，發出微弱的白光。
兩人微紅着臉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紅酒瓶一滴不剩，賓客陸續散去，一個接一個走過來跟程佳寧告別。
謝予從樓梯上來，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前的謝末桃，耳朵已然從耳骨紅到了耳垂，脖頸旁側，似染燙了一般，微醺的星眸，搖曳着燭光，微嘟着紅脣，瑩潤可人。
大步走上前，都站到她旁邊了，還沒被發現。
倒是程佳寧先擡起頭看到謝予，手裏搖晃着酒杯，一身酒氣，顯然是喝醉了，嚥了咽口水，伸出手激動地拍了拍謝末桃的胳膊。
“快......快看，哪來的大帥哥。”
謝末桃挑眉，擡頭看清站在一旁的人，伸出食指指着謝予，扭頭暈乎乎地傻笑看向程佳寧，嘴巴輕輕吧唧了幾下。
“我老公，帥吧。”
程佳寧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十分感嘆，擡起手重重的拍在謝末桃的胳膊上。
“你太厲害了，我以後生個兒子娶你的女兒，咱們就是親家了。”
一句話斷斷續續地說完，正準備舉起酒杯跟她乾杯，人怎麼沒了。
轉身找尋，朦朦朧朧看到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抱着謝末桃消失在了樓梯口，搖了搖頭，放下手裏的酒杯。
“呸呸呸，真霸道。”
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瞥到椅子上放着一個黑色刺繡手包，她怎麼這麼粗心把包落下了？
毫不猶疑地撿起來，放在這可不安全，還是她拿走，找時間還給她吧。
露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江隨還沒有走。
只見一個酒保端着兩杯酒走過來，經過江隨旁邊，少了一杯，又徑直走向餐桌，掃視一番，終於看到程佳寧手裏的黑色滿繡手包，眼睛一亮。
想必就是她了。
穿過幾個人，走到她面前，停下來，默不作聲。
程佳寧暈暈乎乎的根本就看不清人臉，只看到旁邊有個人手裏端着盤子，放着一杯酒，順手拿起來，很好看的顏色，淡粉色，入口是清甜的荔枝香味，不像是酒，倒像是果汁。
一杯入肚，就覺得周圍空氣燥熱，都入秋了怎麼還這麼熱？
鬆了鬆領口，還沒走幾步，只覺得身體像着火了一樣，軟塌塌地，站不穩，順勢抓上旁邊的人胳膊。
圓月當空，寒風蕭瑟。
露臺上，連個人影也沒有，牆上的橫幅被風吹到地上，時不時掀起一角輕輕的拍打塵土，餐桌上酒杯，盤子，鮮花，橫七豎八地倒着，到處都是食物殘羹，淡淡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