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寧攤了攤手，不接他的話，直接往前走了。
“好嘞，程大小姐。”
喬夜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弧度上揚，開玩笑地對着正前方喊了一句。
程佳寧翻了個白眼，卻有意識地放慢腳步，等喬夜趕上來。
路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
程佳寧走在前面，喬夜跟在後面，兩人隔着一米遠的距離。
程佳寧垂眸，目光落在地上，兩隻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撩了一下耳後的頭髮，若有所思。
耳朵的注意力都在後面，聽着身後的腳步聲一下一下。
不緊不慢，堅定有力，卻也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轉念一想，不走上來正好，反正也沒什麼話要跟他說。
兩隻手不自覺地放在身前打轉轉。
身後一道清冽悅耳的聲音鑽入耳中。
“你那手指是當核桃盤嗎？”
程佳寧似乎早有準備，聽到這麼一句話，快速轉身。
擡頭，撞進一雙沉靜的眼睛裏，眸色慌了幾分。
“你手指纔是核桃呢。”
聲音不大，兇巴巴的卻給人一種奶氣的感覺。
這跟她在謝末桃面前的樣子截然相反，如果謝末桃選擇跟着他倆一起出來，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爲程佳寧是被鬼附身了。
這般軟綿綿的說話，怎麼可能是程大小姐。
她從前跟誰說話不是扯着嗓子喊，各位前男友甚至是暗戀已久的男神都是如此。
怎麼遇到喬夜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難不成真存在誰天生克誰這麼一說，也是玄學。
喬夜聳了聳肩，眼睛看向程佳寧身後，眸色突變，猛地將人往後一拉，靠裏面退了幾步，半個身體遮擋住旁邊的女人。
“喬助理，您救救我。”
一箇中年男人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哭喪着一張臉跟奔喪了似的，伸手就要去夠喬夜。
“放手。”
喬夜語氣平淡的說。
顯然兩人認識，但並不是朋友。
“喬助理，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不該倒賣公司的機密文件，公司辭退我是我罪有應得，但是公司不能斷了我的後路啊。”
“如今沒有一個公司肯要我了，我妻子兒子還在美國，這每個月花錢跟流水似的。”
中年男人哭訴着，祈求的語氣。
他在這等喬夜等很久了，多方打聽才知道喬夜住在這個小區。
看到是公寓樓，很是驚訝。
堂堂喬叔的獨生子，名副其實的公子哥，竟然住在這種地方，雖說也不差，但也比不上大豪宅啊。
他來找喬夜，完全是覺得跟喬叔還有些交情，喬夜能看在自己爸爸的面子上幫他在董事長面前說說好話。
饒了他這次，下不爲例。
喬叔那他去過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讓喬叔救救他。
可是喬叔只是給了他一筆錢，讓他不要再出現在喬家了，這事他幫不了。
典型的卸磨殺驢，錢給的倒是不少，他也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
但是出來向其他公司投放簡歷才發現，自己的名字竟然直接被寧城各大公司拉進了黑名單。
這是直接斷了他的活路啊，如今他的能力也就只能在寧城混日子，國外是不可能了。
喬叔給的那筆錢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他得自己想法子。
打心裏覺得他還是個晚輩，好糊弄。
“還有好幾個情婦要養活，你是不是忘了？”
喬夜添油加醋，語氣嚴肅。
瞳孔里根本看不見面前的男人，如果不是程佳寧在這，他早就罵他了。
倒賣公司機密文件，這是死罪，還有臉找他求情。
轉念一想，肯定是在他爹那吃了閉門羹。
中年男人面色由紅轉白，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喬夜。
這種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
董事長調查過他！
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僅存的幻想也成了泡沫。
董事長豈不是早就知道他跟喬叔勾結在一塊，又遊說賄賂其他的董事，企圖得到副總的位子。
支支吾吾想要解釋什麼，腦子裏一片混沌，一個完整的句子也沒說出來。
“喬助理，這您是怎麼知道的......”
程佳寧躲在喬夜身後，盯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看不清前面的男人長什麼樣子。
聽到兩人的對話，很是意外。
一個助理，這麼大的權力嗎？
職員被解僱了需要求董事長的助理，這是她從來不瞭解的。
雖說自家也是有企業的，但是爸爸的助理就僅僅是助理，還不如一個部門經理的地位高呢。
“你好自爲之。”
喬夜拉着身後的女人，快步離開。
“那人是誰？”
“王升，公司研發部之前的經理。”
“他幹嘛找你啊，又不是你讓他離職的。”
程佳寧看到那人來勢洶洶的樣子，生怕他倆在這大馬路上打起來。
喬夜沉默不語，攔着她胳膊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這個動作，好像誰也沒注意到，兩個人就這樣往前走。
喬夜拉着程佳寧，路上沒什麼人，頭頂的路燈年久失修，微微閃動。
確實是他直接導致這個男人被查的。
畢竟是他給大老闆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之後也就十分鐘，公關部門就發出了官方文件，直接定了他的罪，還戳着警察局的印章。
他還是從公司大羣裏看到的信息。
那麼多高層領導在羣裏，沒一個人敢出聲詢問和質疑，大家都心知肚明。
董事長的意思，肯定不是一時興起，這是謀劃很久了才發這個文件的。
還是在董事會選舉副總的前夕，打誰的臉太明顯了。
喬叔估計得氣得晚飯都喫不下。
確實如此，不僅罵了謝予，還罵着自己的兒子。
喬夜傍晚的時候一直打噴嚏，還以爲是自己感冒了呢。
“董事長重視我。”
過了許久，喬夜纔開口說了這麼一句不冷不熱的。
程佳寧撇了撇嘴，覺得他是自誇。
“改天讓我見識見識唄，謝予多重視你。”
她纔不相信呢。
職工和老闆，那是不一樣的，天差地別，就算是平日再合得來，那到了緊要關頭也是剝削者和被剝削者的關係。
“你可以問問夫人。”
程佳寧有些尷尬，垂眸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意識到喬夜還抓着她的胳膊。
卻也一聲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