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氏愣了愣,募地驚呼,“大哥兒!你,你好了?!”
跪坐在地上的瑪瑙劇烈一抖!伸手,想去抓宣王氏的裙襬。
宣澤瞧見,微微一笑,理了理亂髮,站起來,朝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道:“阿孃,瑪瑙侍奉湯藥十分用心,兒子很是中意,可否留她在風月庭伺候兒子?”
宣王氏很是意外,沒想到兒子清醒後第一個事兒居然提的是這個!
朝瑪瑙看了眼,瞧見她這副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狐媚樣子便是心頭火氣四起。
卻沒聲張,只對宣澤笑道,“你若是喜歡,自留給你便是。”
沒注意到,瑪瑙瞬間血色全無的臉!
她扶住宣澤的胳膊,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臉,“好孩子,這幾日可真是嚇得阿孃日夜難眠。”
宣澤依舊端着那文雅的笑容,點頭,“兒子已好多了,多謝阿孃這幾日照料。”
宣王氏含着淚搖頭,“你何必跟我還這般多禮。你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宣澤笑着扶住她,“阿孃這幾日費心,瞧着也是十分疲累。如今兒子大安,您也儘可放心了。還請早些回去,好好地歇一歇纔是!”
宣王氏哪裏肯走,“可你纔好,我也想……”
宣澤微笑着看了眼地上的瑪瑙,“有瑪瑙在此照顧,阿孃儘可放心。”
宣王氏這纔想起,看了眼地上的瑪瑙,臉色一沉,隨後再次一臉慈善地對宣澤點頭,“那你好生歇着,阿孃再來看你。”
宣澤含笑點頭,“是。”頓了下,又問:“阿孃,雙壽何在?”
宣王氏一頓,想了想,道,“他得了急症,我讓人給他擡到莊子裏去養着了。”
宣澤看着宣王氏,片刻後,再次笑道,“是,兒子知曉了。”
宣王氏心下微松,看了眼地上坐着的瑪瑙,心中愈發惱火,當着宣澤又不能斥責,只得道,“你好生伺候澤哥兒,若是有什麼不好,我唯你是問!”
瑪瑙一抖,擡起頭來,哀求地看她,“夫人……”
宣澤卻在後頭笑道,“阿孃慢走。”
宣王氏扶着另一個貼身婢女的手便走了。
瑪瑙瞪着眼,絕望地看她的身影直到不見。
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試圖爬走,卻被再次揪住了頭髮,朝後拖去。
掙扎着跌倒。
看到宣澤臉上的笑,風雅溫文,跟畫上去似的,沒有一點兒起伏變化。
他用這個瑪瑙曾經最迷戀的笑容着看向她,溫柔地說道,“我們再試一試。”
“不!大哥兒!您放了我吧!我,奴婢誰也不會說的……啊!!!”
……
青秋堂。
宣王氏沉着臉進了屋,迎面看臉上還帶着傷的珍珠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扶着她在一邊坐下,伺候着茶水暖爐靠枕,又半蹲在一邊替她揉捏遇寒便喫痛的小腿。
她這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問:“派個人,去告訴老爺,大哥兒大好了。”
一個丫鬟應下,掀開簾子出去了。
一邊,王嬤嬤賠着笑走過來,收拾了茶盞,低聲道,“大哥兒好了自然是夫人的功勞,老爺總不能爲這個再跟您置氣。”
宣王氏卻還是覺得氣不過,一臉愁苦地看向王嬤嬤,“嬤嬤,大哥兒受苦,我比誰都着急。可他!若是當真怪我也就罷了!可居然連大哥兒一眼也不去看望,這幾夜更是歇在了姓何的賤人那邊,我怎能,怎能……”
“夫人,夫人。”
王嬤嬤替她順了順後背,道,“老爺素來是個貪好美色的。何姨娘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耍手段,您便再找個人代替了她便是。”
宣王氏眼前一亮,隨後又苦惱地皺眉,“院子裏這些,我沒哪個瞧着順眼的。老爺喜新厭舊,還不就是圖着那何賤人新鮮。弄個外頭不安生的回來,我更要費心計較,何苦來哉。”
王嬤嬤沒說話,看了眼蹲着的珍珠。
“你先出去。”宣王氏說道。
“是。”珍珠垂眸,小心地退了出來。
放下簾子的手遲了遲,聽到王嬤嬤的聲音,“那也不難。您身邊這幾個貼身伺候的,哪個不夠鮮嫩?奴婢記着老爺似乎特別喜歡……”
“珍珠姐姐。”
身後小丫鬟喚了聲。
簾子落下,珍珠轉過身,輕斥,“不得在夫人門前大呼小叫。”
小丫鬟看她臉上的傷,猶豫了下,低聲道,“婷姐兒在來的路上。您小心些呀!”
珍珠面色一變,擡頭,卻見宣婷已從走廊那頭大步走了過來。
臉上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她迎過去,微微屈膝,“婷姐兒。”剛要退開。
卻見宣婷站住腳。
她心下一提。
不料宣婷竟是難得躊躇地問道:“宣芷來沒來過?”
珍珠垂首,恭恭敬敬地說:“芷姐兒今日不曾來過青秋堂。”
“嗯?”宣婷意外,“她好端端地回來,居然沒來告狀?莫非……周旺那蠢材沒成事?!”
珍珠眼神微閃,沒說話。
又聽宣婷問:“我阿孃現下心情如何?”
珍珠恭順地說道:“大哥兒將瑪瑙留在身邊,夫人很是氣惱。”
她雖未跟着去風月庭,卻自有耳報神來告訴了她風月庭中的事。
宣婷意外,“大哥沒瞧上你,卻看中了瑪瑙?他眼睛瞎了麼?”
珍珠看着地面,只覺那傷口好像又被抓爛了,一抽一抽地,疼得厲害。
宣婷卻沒在意她是什麼神情,朝主屋那邊看了看,有些躊躇,片刻後,從手指上拽下一顆戒指,塞進珍珠手裏。
道,“若是阿孃問起我,你就告訴她,說我這兩日什麼事兒也沒做,可知曉了!”
珍珠垂首,看着手裏的戒指,想到了那日瑪瑙眼中的得意,想到了風雅無雙的宣澤,想到了……那日,被宣婷抓爛臉,又狠狠地踹了一腳的痛苦。
她恭恭敬敬地應,“是,婷姐兒。”
宣婷滿意地點頭,又朝青秋堂主屋看了眼,剛要離開。
忽聽珍珠說道,“婷姐兒可是有何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