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唯唯諾諾,久久不敢擡頭看向御座上的國主。
白禮行困做在御座上,沉默許久。
一個壯志凌雲,甚至不辭而別的老大,一個爲愛癡狂,甘願爲愛追隨的老二。
就沒有能堪當大任,他白家真是作孽。
可若是南瑾陌真的成了他兒媳,那個女娃明明就是個鬧騰的主啊,想想上元節那陣仗,再看看那離暌山一戰,不過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就能安享晚年,含飴弄孫了?
想到這裏白禮行會心一笑,面部粗曠的中年大漢露出柔情的一面。
白禮行揮了揮手,他該做出抉擇,與自己的期盼渴望道別,“去喚二殿下來,商量婚事罷。”
那頭的白扶光正忙着哄南瑾陌喫東西,他指節泛白,掐着碗沿,隱忍心頭的情緒,可他還是好言相勸,“陌陌,你不能一點都不喫,你若是不解氣,你打我一頓可好,莫折磨自己。”
白扶光並不知道南瑾陌進食困難,以爲南瑾陌還同自己置氣。
這時,身穿深褐宮裳的夜歡在門外叩問,“殿下,吾主召見您。”
白扶光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流露,“夜歡,你先進來,給屋內添點暖,陌陌怕冷。”
南瑾陌蜷縮在牀角,她現在頭很疼,這人是要把她鎖在房間裏不成?聽到白扶光冰冷的回覆,她才擡起頭,“我胃不大舒服,你別喂。”
夜歡如黑夜裏的一道影子,她無聲無息的進來,不僅給屋裏添了個暖,還順帶點了個香爐。
添置香爐完畢的夜歡無意中對上了南瑾陌那一抹凌厲警惕的眼睛,她莫名心慌,趕忙低着頭,“奴婢知道了。”
香氣似有似無的侵襲而來,南瑾陌只覺得頭開始昏沉,全身有了絲熱氣,那股熱勁從下腹往身上蔓延,她的耳尖燒紅了,白扶光聽她說胃不舒服,把手裏的碗擱了下來,才前身穿過牀沿。
“是這裏的喫食不合口味?”
屋內的熱度在上升,香氣混合着熱氣,點燃了慾望。
白扶光整個人攀上牀塌,朝躲在牀角的南瑾陌壓去,“你真沒事?”
南瑾陌感覺屋內熱氣在升騰,別過頭,不想同白扶光對視,“我那位朋友呢?”
“夜歡把她安排了側房,她應該已經睡下了。”
南瑾陌看着白扶光朝她湊近。
鮫人。
她盯着脖子上的劍墜子,把那點殺意藏匿起來。
屋內的馥郁的香氣沸騰起來了,身體被熱氣包裹得嚴嚴實實,她明白,這香料是助情動情的,自己得趕快離開這間迷情籠罩的房間,而不是現在抹了他的脖子。
眼下,得先把這個陰柔男人支開。
她抿嘴,可憐兮兮地垂下眼角,委屈巴巴的看着如狼似虎的白扶光,“我餓了。”
白扶光臉色閃過一絲異樣,他拿手背碰了碰碗沿,“涼了,我叫人重新傳菜來。”
“夜歡?”看來夜歡還沒有回來,白扶光回頭望了眼可憐巴巴的南瑾陌,心頭一軟,柔情萬千,“陌陌,別急。我去去就來。”
猶豫就在瞬間,她揪住他的衣角,“你答應我的事,就現在,把你的腰牌給我。”
南瑾陌笑得虛僞,指甲用力陷入銅質腰牌上,“我可以問。”
白扶光輕哼一聲,鬆開手裏的銅質手令,“等下記得回來。”
白扶光前腳剛走,門吱呀開了個小縫,一個頭從外面偷偷探了進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雙腳還沒來得及接觸擡頭就看到陳四。
阿梨。
陳四對着南瑾陌對着口型,迅速關上門,幾步朝她走進,急切的伸手準備拉起她,“我帶你走,咱們別伺候那些臭男人。”
這時白扶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陌陌,我進來了!”
躲。南瑾陌朝陳四示意。
陳四慎重的點點頭,幾步上了房梁。
白扶光興沖沖地端着一碗熱湯進來了,南瑾陌直接朝他伸出手,白扶光沒想到南瑾陌這般主動,先是一愣,便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外,他笑着,攪動着碗中湯勺,“慢點,小心燙。”
湯勺還沒來得及遞來,南瑾陌已經鼓着腮幫子,大力吹開了浮在面上的油光,白扶光只覺得她的樣子像只腮幫鼓鼓的小松鼠,煞是可愛,不願意把目光再從她身上摞開。
南瑾陌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白扶光揶着手巾的一個角,仔仔細細地給南瑾陌把嘴角溢流下的油漬擦的乾淨,南瑾陌的胃裏那股翻江倒海再也無法抑制。
她在白扶光身後卻看見手舉器皿準備砸人的陳四。
胃裏翻滾的噁心讓南瑾陌憋得難受,她衝着陳四費力地搖搖頭,別砸!在屋內砸了白扶光,被關起來的人就活不了了!
南瑾陌撥開白扶光,一頭撞向陳四,“嘔!”
白扶光慢悠悠地從牀塌邊站起,他冷冷地瞟了眼自己身後已經驚呆的陳四,“你懷了他的孩子?”
不等南瑾陌說話,白扶光難過地抱着她,捋着她的背,“不難受,不難受,我聽聞女子初期都會有這般不適的,你可以生下來,只是他就不能留下了。”
南瑾陌的臉被那股倒胃衝得漲紅,她推開白扶光,揚起手準備給胡說八道的白扶光一計清醒耳光,“你都在鬼扯些什麼?!”
南瑾陌的手被一抹黑影截住在半空,是夜歡。
夜歡冷漠又兇橫,把南瑾陌的手腕勒出了紅印。
“南國主,請自重!”夜歡幾分惱怒的制止她。
“夜歡。”白扶光平淡的喚道。
南瑾陌嘴角上勾,這主僕兩人還真是扯不斷理還亂,她並沒有興趣管白扶光的私事,她朗聲開口,“你礙我眼擋我道了,白扶光。”
白扶光平靜的看着她,臉上殘留着□□放肆過的掙扎,他聲音嘶啞着。
“手令,記得還我。”
南瑾陌握着手令,撞開夜歡,拽着陳四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白扶光坐在牀沿邊,十指交疊,目送着南瑾陌離去,確定人已經走遠了後,“夜歡啊,這樣的蠢事一次就夠了。”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在強壓煩躁。夜歡知道白扶光難以抑制,“殿下,奴婢去喚通房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