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成爲萬人迷後我死遁了 >第120章 海棠
    那股木梔子的清幽恬淡還殘留在溼漉漉的水汽裏。

    雲瀟瀟就是南瑾陌。

    她的習慣沒有絲毫變化,雖莽撞、卻熱烈又直白。

    若不是剛剛她在最後那刻反手回握住了他,他會以爲自己還在夢裏。就像在霧靈山間,她先觸碰他的掌心,也一併擊中他心底的柔軟。

    站在雨中的秦舒煜如同一顆挺拔的白松,他一動不動地望着巷角,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底。

    雨只是打溼了他清雋的臉龐,卻再也無法澆滅他心底復燃的烈火,雨水混合着微鹹的淚滾落到他下顎。

    “終於揪住你了,南南。”

    陸定青似乎還在確認剛剛所看到的場景,他們苦苦找了許久的南國主突然就蹦出來了,還找殿下借傘,“殿下。”

    秦舒煜揮了揮手。

    “人已經找到,不用再找了。把那家墨蓮坊的老闆信息給孤呈上來。”

    渾身溼透的南瑾陌踩着步子走進墨蓮坊,“瀟瀟啊,怎麼全身都溼透了,媽媽這就命人準備熱水給你。”展丹拿出一張手帕小心地給南瑾陌擦着水,話腔裏多了幾分膽怯。

    “可,不過幾日間,怎麼人人都傳那雙魚目被按在了國主眼睛裏啊,媽媽,不敢弒主啊,瀟瀟,要不,想個別的法子?”

    本心慌意亂的南瑾陌腳步頓了頓,她摁住了展丹擦拭雨水的手帕,往自己身側的展丹擠出一絲假笑。

    “看媽媽爲了瀟瀟勞苦奔波,瀟瀟真是於心不忍,既然媽媽一人力量單薄,不如……”南瑾陌把手帕往展丹手裏塞了又塞,輕笑着。

    “讓全城的人都去找一找呢,說不定總有一個不要命的呢。”

    南瑾陌的手指輕輕地刮過展丹的手背,“媽媽,可要記得同瀟瀟的約定,只奉上千金的話,沒有魚目的話,就見不到真的瀟瀟。”

    展丹捏緊手帕,輕輕拍了拍南瑾陌手被,“媽媽,明白,明白的。瀟瀟最近練得可是如何了?聽着人說,那舞沒見過呢。”

    抖落掉雨水的宛歌,收傘近身,“瀟姐,我領您回房間。”

    聽着宛歌聲音的南瑾陌往前走了幾步,搭上宛歌的手,“請媽媽放心。"

    南瑾陌把整個人沒入熱水中,怎麼在自己跌落塵埃陷入泥濘之際,再遇上那個人,而她爲何要躲,明明他才該感到愧疚,感到難堪纔是!

    “瀟姐,您怎麼了?”雨聲淅瀝敲打在窗扉上,讓本不算暖和的屋子徒增了幾分涼氣。

    “無事,倒是這香料聞着聞到淡了許多,你稍後取咱們的傘去配藥吧。”想通不少的南瑾陌把頭從水裏探了出來,哪怕現在的她一無所有了,她也要一步步地把擋道的人殺光屠盡,重回頂峯。

    “好的,瀟姐。”宛歌見狀,準備把窗拉上,卻看到還在街面上淋着雨的秦舒煜。

    白如雪的發,蒼白的臉以及那身純白的衣袍。

    在細碎的雨絲裏,更像是孤立於世的獨絕孤傲的上仙。

    這人該是老師口中的那個男人,這沒追着瀟姐,反倒自己病倒了,實在得不償失。

    宛歌拉上窗戶,轉頭給南瑾陌說道,“瀟姐,您泡了那麼久,再泡在水裏,怕是會弄得一身溼氣。”

    南瑾陌難得地順從了宛歌的建議,“也好,我再熟悉熟悉那舞。”

    “瀟姐,這傘,我也一併替您還了吧。”宛歌用胳膊夾着傘,推了門,打算出去。

    南瑾陌沒說話,宛歌自當她默認了。

    宛歌站在臺階上,瞟了站在臺階下的秦舒煜,把手裏的傘往秦舒煜站定的地方拋去,“瀟姐謝過公子的傘,這陰雨天氣,溼氣入體,還請公子不要糟踐自己的身體。”

    秦舒煜揚了揚頭,雨水順着他的額角滑落到了衣領裏,他單手接住了宛歌拋來的傘,“她?”

    宛歌撐起自己的傘,一步一步下了臺階,“瀟姐泡澡,不喜歡他人打擾,還請公子今日早些打道回府。”

    宛歌看秦舒煜垂着頭,渾身上下全是溼氣,格外落魄無神,宛歌嘆了嘆口氣,好意提醒着,“若公子真的想要見瀟姐,不如等到花魁爭豔過後,公子若是條件優越,有權有勢,說不定瀟姐會多看公子幾眼。”

    秦舒煜這才擡了眼,那雙忽明忽暗的桃花眼裏多了幾分晦澀複雜的情緒,忽然想起陳四對自己那點極其厭惡和不屑的眼神,“這是她的要求?”

    宛歌“哼”地輕笑了一聲,“是。”

    “那勞煩姑娘,替我交給她。”彷徨和無助漸漸爬上了秦舒煜的背脊,充斥着全身。

    宛歌隨手接了過來,頭也沒回,便撐着傘,往那家熟悉的藥鋪走去。

    只留下已經潰不成軍的秦舒煜,陸定青撐傘走進,把傘往秦舒煜身側偏了偏,“殿下,按照您的吩咐,下屬已經命人快馬加鞭回了紫宸川。”

    陸定青見秦舒煜已經渾身溼透,手裏卻緊握着那把借給南國主的傘,籠罩在身上的是一股隱忍的寒氣。

    “殿下。”

    “她該是氣極了,所以不會見我的。你還是如往日那般,把東西都送到她手上。”秦舒煜腳步如注入鉛水,重如千斤。

    取回藥,披着一身水汽的宛歌提着由桑皮紙包裹得嚴實藥材走近房門,紙窗內外一片漆黑,瀟姐該是已經歇息了,她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藉着廊外微弱的光,她看了看屋內那堆已經摞得高至屋樑,由絲絹疊起的兔子。忍不住感嘆着,花樓裏的姑娘沒一個瞧得上這兔子,挑完禮物後,每次就留下了這讓人捉摸不透的兔子。

    久而久之竟摞得這麼高。

    宛歌從懷裏拿出秦舒煜給她的那隻兔子,癟了癟嘴,她揚手一拋,那隻兔子瞬間就和那堆兔子融爲一體,毫無區別。

    “那人一身素衣,連送得東西都如此寒酸。”

    宛歌鋪開藥料,自顧自地挑了燈,研磨起來藥粉起來。

    當最後一簇光線落在四四方方的舞臺中央時,身着淡藍紗衣,面帶薄紗的南瑾陌,赤腳落到了鋪滿軟墊的舞臺中央,那簇暖黃的光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

    四周的喝彩圍觀的聲音變得遙遠又空洞,她聽不見嘈雜聲音的許多情緒,她的影子被搖曳的那抹暖黃的光束拉得很長,她虔誠跪地完成了她在海底都未曾做到的最後一刻。

    全城百姓往南瑾陌跟前的寬闊鎏金路地面上拋下手裏的那支海棠花,他們都不由自主地選擇了她,爲她鋪設出條花路。

    鎏金的石板上鋪滿了開得正濃的海棠花,火紅的海棠花連接成一片是鋪滿城池的霞光,更像成片成山燒得濃豔的火,紅豔藉着夜的濃墨把南瑾陌那張禍國殃民的絕色襯托得明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