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陌咬住他的嘴，拖着長音，是綿軟的命令，“你閉嘴。”
“南……南……”秦舒煜好不容易抓下她不安分的小手，南瑾陌已經從他懷裏抽出一卷錦書，像是上回他在書閣逮到自己時拋下來的那捲。
當時注意力全都在如何讓暴怒的秦舒煜平靜下來了，根本就沒注意這看上去還有一卷破破爛爛的錦書。
她的臉貼在他的下顎處，“這是什麼？”
“既然南南向我索要了聘禮，我遞了合婚的庚帖和聘禮，南南是不是該回帖於我呢？”秦舒煜接過她手上的錦書，他拆封的手頓了頓，“還是說南南還不肯答應我？要拒了這份庚帖？”
南瑾陌的手指搭在他的手掌處，這明黃錦書的邊角起了不可修復的褶皺和軟毛，“這錦書看着磨損嚴重，你可是也拿去墊了書龕之類的？”
秦舒煜的神情暗淡了幾分，“胡說八道，我當時同你道別後，便親手準備，一直隨身攜帶着……”
“別說了，我知道。”南瑾陌學着秦舒煜那聲篤定。
她貼了貼秦舒煜的嘴脣，“看來，不只我一個人很苦，那段時間，你也不大好過。”她用了用力，一點抽痛在脣間傳遞。
南瑾陌藉着秦舒煜的手，展開了那張錦書。
摩挲得起了摺痕的錦書，不知在這個男人手裏輾轉誦讀過了幾千遍幾萬遍，每個字已經沾上了屬於這個男人的痕跡、氣味，字體的墨跡已經多了層泛白的灰。
在她渾渾噩噩之時，他也度日如年。
“我向你索要點自己的東西，該不過分吧？秦舒煜。”
南瑾陌蹭了蹭咬破的脣，“只是我身邊現在沒有章印，沒筆墨，更沒胭脂水粉，可若我再不向你做出點表示，還不知道你是不是茶飯不思，輾轉難眠，成日卑微至極，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你。
畢竟你爲我做了許多事，小女子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了，不知公子能否答應？”
南瑾陌捧着那張泛着陳舊的錦書，用沾滿秦舒煜血的脣貼了上去，她那張瀲灩的紅脣勾起妖冶動人的笑。
秦舒煜看着那張搖曳的紅脣，整個人愣了半響。
他嚐到了一絲血的甜膩。
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做任何事都驚世駭俗，又似乎理所應當，合情合理。她言之鑿鑿，句句在理，讓他雙眼矇蔽，讓他沉淪世俗不願自拔，甚至願意與她一起把所有的禮儀法度，倫理綱常都統統拋擲腦後。
他蒼勁的名字旁落下那枚帶血的脣印。
秦舒煜抱着她，“吉時由你定，好嗎？”
南瑾陌的血掛到秦舒煜的耳尖。
他整個耳廓滾燙，大概同他的心情一樣。
她笑着，打趣着心急如焚的他，“明日？”
”你總是這麼心急。“秦舒煜的氣息不斷侵蝕着她的後頸，“不過，明日尚可。”
“這婚嫁之事，不該好生籌備一番？還是你見我好哄到手，便是敷衍之至了不成？”
南瑾陌本只是無心一說，可秦舒煜一反常態隨口答應，她自己似乎中了圈套，這讓她感覺大事不妙。
南瑾陌警惕一跳，雙腳落在軟綿綿的絨毯上，倒是舒服的又踩了幾下，離秦舒煜遠了幾步。
她嘟了嘟嘴，“你別想扯開話題，你究竟葫蘆裏賣了什麼藥？”
秦舒煜又好氣又好笑，他看到南瑾陌悄悄地踩了軟毯數下，心裏莫名暢懷了不少，“既然南南都瞧着那錦書破舊，該是知道我爲了這一天已經謀劃了足足兩年，怎麼叫我敷衍呢？”
南瑾陌揹着手默默地踱着步往寢室內側走去，有種被賣了還傻乎乎替人數錢的即視感，“我之前當你說笑呢，你這人藏得可真深。”
南瑾陌悠哉地踩着最後一塊軟墊，上了牀，“你可真會享樂。”
秦舒煜笑盈盈地跟在南瑾陌身後，“知道你喜歡，所以早就鋪滿了，可是沒發現？”
還沒等南瑾陌躺熱乎，她聽着不大對勁，麻利地撐起身，“敢情是爲我鋪的？”
秦舒煜端着藥盒走近南瑾陌跟前，南瑾陌擡頭看着他，“我就說怎麼回事呢，你這船上人來人往的都是些大老爺們，靴底該是蹭着不少泥濘灰塵，而你這屋裏鋪着白毯，進屋要脫鞋耽擱時間不說，那氣味定是難以形容。”
秦舒煜把藥盒往南瑾陌身旁輕輕放下，“還不是因爲你老愛光着腳。”
秦舒煜想也沒想，跪在牀邊，“擦藥。”
南瑾陌人一僵，“秦舒煜，你快起來，不是讓你別這樣嗎？”
那處被鐵鏈磨損留下疤痕的腳踝再次被灼熱覆蓋。
南瑾陌聲音壓得低了不少，“怕是好不了，不看就沒事了。”
秦舒煜沒說話，只是用指腹輕輕地掃了掃。
溫熱一層層的把藥膏軟化，只讓她感到麻酥酥的，他雙手揉了揉已經冰涼的腳背，手心的溫度在搓揉間一點點地傳給了她，比那雙冰涼的腳鏈更加震盪人心。
嘴脣那處已經凝固的傷口有着凹凸不平的觸感，觸碰的動作帶着似若珍寶的細緻，最後準確無誤，沒有顧忌地親上了她的腳背。
南瑾陌的小腿緊縮了一下，想擺脫這荒唐的一吻。
她張了張嘴，還是一個字都沒有發出。
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腳跟，那裏也一片冰涼貧瘠，他的手心滾燙灼熱，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偏偏在她心上點了火，把她心底那片貧瘠荒蕪的枯草地燒個片甲不留。
“我甘願爲你俯首稱臣。”
上過藥的腳踝反而變得滾燙了不少。
她忍不住地喊了喊，“秦舒煜。”
“看着你身上的傷，我就難受……”
秦舒煜欲言又止着，“不冷了，睡吧。”
南瑾陌看着站起身打算出去的秦舒煜，“你不同我一起睡？”
秦舒煜附身親了親她額頭，“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南瑾陌的嘴角往下癟了癟，她伸手揪住秦舒煜的衣領，“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你該是有什麼想要問我的纔是。”
秦舒煜的眼神有了幾分閃躲，“不是，你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