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的潔癖,嚴重到什麼地步,孤比你們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十二年前,皇宮那場屠盡宮妃諫臣史官的火,就是孤放給他看的,誰知,他從此見不到半點污穢。所以這回,借南南的手,除掉他,既哄了南南開心,又避免師門間的手足相殘,不好嗎。”
秦舒煜笑了笑,視線也落在了那身絢爛的紅裙上。
南瑾陌站在護欄前,眺望着整片波光粼粼的海,撥雲見霧後,是仙山的倒影先出現在了被船底蹭碎的海面上。
南瑾陌的餘光落在了跪地的李潤豪衣領間,“藥師回了藥仙谷。”
李潤豪整個人隱忍着震驚的情緒,弓起背脊止不住的顫抖,“臣即刻派人前往藥仙谷。”
南瑾陌把手搭在護欄上,盯着他,“既然倉皇逃亡,自然先要東躲西藏一段時間,你現在就跑去,說不定人還沒你快呢。”
她餘光裏的李潤豪還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擒住笑意,眼神楚楚可憐又勾人魂魄的妖豔,秦舒煜不介意她待在商穆騫身邊三個月,可不代表底下人不嚼舌根。
“這位小兄弟,得我闢辟謠呢,看在曾經同主僕一場的份上。”她露出小小虎牙,“他畢竟殘害我千萬南與百姓呢,所以只能死在我手裏了,這位小兄弟啊,得替他收收屍。”
那身白衣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腳步輕快,笑盈盈地掠過李潤豪。
南瑾陌掂着腳,伸手把秦舒煜勾了下來,她貼了貼秦舒煜的面頰,“等久了吧?”
秦舒煜溫和的迴應了她,“處理好了嗎?”
“好了,善後的事情,我已經給那位叫李潤豪的小兄弟交代了,剩下的糟心事都別管了,你要好好休息休息。”
她的眼睛亮亮的,裏面裝滿了白衣翩翩的少年郎,秦舒煜含笑壓低了頭,“依你。”
越看他越是歡喜的南瑾陌湊近他,偷偷親了他一下,“宛歌是騙你的。”隨後她灑脫地吊着那隻被咬得血淋淋的手,丟下臉紅到耳根的秦舒煜,回房間了。
秦舒煜頂着通紅的臉出現在了門口,他叩響了門,就聽着南瑾陌說道,“你進來吧。”
南瑾陌正叼着藥瓶,手上纏着紗布給自己包紮,她擡眼看了秦舒煜一眼。
秦舒煜面色暗沉下來,他接過她嘴上咬着的藥瓶,“怎麼剛剛不說。”
南瑾陌挑了下眉,“你這全是大老爺們,沒個侍女,宛歌也不知道被弄哪去了。”
秦舒煜默不作聲地把她幾近見骨的手腕拿過來,面色越發陰沉,“傷得這麼重?”
“可不是這瘋狗臨死前最後的撕咬嗎?能拖一個人下水就拖一個人下水。”南瑾陌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恍惚神情。
秦舒煜細緻地,一點點把藥粉抖在傷口上,她的手縮了縮,“疼啊,秦舒煜你該不會是因爲我對你師弟痛下殺手,所以公報私仇,你能不能輕點?”
他收了收手,“會落疤的,聽話。”
南瑾陌盯着一本正經的他。
“我知道你們師兄弟感情深厚,可我和他的仇怨頗深,你置身事外也是明智之舉,我知道這幾日傳言傳得沸沸揚揚的,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麼說怎麼看,我只在乎你是不是也聽信了謠言。”
他輕笑着,“我回頭就把那些嚼舌根的下人收拾掉。”
南瑾陌笑盈盈的歪着頭,“那你是不是該向我證明你是真的信了我啊?”
“花,可以嗎?”
秦舒煜從胸口捧出了一束被壓扁了的淺藍色的野花,他有點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起先本看着好看,隨手摘來的,剛剛沒想到你會撲上來的,給……”
南瑾陌用纏着紗布的手接過花,笑得明媚皓齒,她誇張地比了比,“這是你頭一回送這麼大捧花給我,是喜歡得。”
秦舒煜給她揉了揉手,“瞧你,丁點小東西就樂成這樣,看是我輕怠了你,如此我得先帶你瞧瞧那金屋了。”
他朝屋外漸漸暗下去的天色看了看,“今日若是時間太晚,就明天大早再去向父皇請安。”
“行,聽你安排。倒是秦舒煜你啊,我怎突然發現你這人有點俗氣,搞什麼金屋藏嬌。”
南瑾陌眼睛亮亮的,裏面藏着許多簇螢火,晃得秦舒煜那池幽深的潭水躁動不安。
“是挺俗的,和世人一樣,喜歡好看的姑娘。”
就聽着秦舒煜說得誠懇真摯,“畢竟世間最好看的姑娘都和我夜夜相擁,我俗得也挺有能耐的。”
“秦舒煜!你這人沒喫酒呢,怎麼說混賬話了?”南瑾陌聽得有羞愧,伸手想要捂他嘴,他抓過她的手,嘬了一口,“出汗了?可有浸到傷口,我給你瞧瞧。”
秦舒煜把人圈到坐在了自己腿上,“南南總是毛毛躁躁的,冒冒失失的。”
南瑾陌貼着秦舒煜很近,熱烘烘的熱氣傳遞而來,就聽着秦舒煜炙熱的氣息迎面而來,“南南的手沒事,倒是我有事了。”
“這裏,不行,秦舒煜。”南瑾陌的話音很快被全部覆蓋,“好的,媳婦兒。”秦舒煜並不含糊的掃蕩着她的肌膚,“媳婦兒是甜的。”
南瑾陌咬住他,“別瞎說。”
軟軟的脣舔舐着凌烈的脣峯,循序漸進地深入探索着,直到相思入骨,思念如潮,脣齒間的廝磨,捲來的一浪又一浪的慾望偏偏在門響時戛然而止。
“殿下,到紫辰川了。”
南瑾陌隨着秦舒煜邁過那道純金的門檻,見着中堂之上撐坐着的中年男人,蒼白的面容抵擋不了威嚴肅穆的震懾力,他眼簾微微下垂,用手肘抵住扶手,勉強地偏着頭,用上揚的嘴角向前來的兩人示好。
她知道這位身穿明黃龍袍,頭戴冕冠的男人就是嘉沅帝。
“朕可早就對南家女兒的事蹟有所耳聞,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難怪太子如此心心念念。”嘉沅帝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病氣,他撐起眼底烏青厚重的眼,掃了旁邊的內侍監一眼,“奉茶!”
“畢竟朕已經是半截身子骨埋入黃土之人了,所以聽見今日你們歸來,便是提前備了這奉茶,今日是家宴,並無外人,朕也直言了,南家女兒喝了這盞茶今後便是我皇室之人了,皇天后土,此誠可鑑。”
南瑾陌大駭,怎、怎可叫長輩乾等還主動提茶?!秦舒煜這狗男人,她又不會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