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被子尚有餘溫,但人已經不見了,外面傳來了些許聲響。
姜川用胳膊支着自己從牀上站起身來,旋即趿着拖鞋走了出去,廚房的落地式玻璃門關着,聲音就是從裏面傳出的。
姜川走近了些,便透過玻璃門看見了裏面站在竈臺前的沈舟見。
他穿着寬鬆的家居服,手裏拿着筷子在鍋裏搗鼓着什麼。
從姜川站立的這個角度,能夠看見他清雋的側顏,衣服袖口處露出的一小截腕骨在晨光微熹中白的似乎在發光。
姜川舔了舔脣瓣,蜷起手指輕叩了一下門,發出了不大不小的一道聲響。
廚房裏的人立刻應聲擡頭,然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走了過來,給他開門。
姜川微微擡頭,看着他,有些擔憂的問:“你手都這個樣子了怎麼還折騰啊?”
“做的都是些簡單的東西,不礙事。”
說話間,沈舟見已經走去關了火,然後將鍋裏的煎蛋夾進碗裏。
姜川連忙上去幫忙,把流理臺上的另一個碗拿起,跟着他走出了廚房。
沈舟見將筷子放到他手邊。
姜川看了眼碗裏的東西,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煎蛋,可香味很足,外表看着也很誘人。
他淺嘗了一口,喫起來也跟看起來一樣好喫。
姜川嚼着嘴裏的煎蛋,剛想開口誇讚沈舟見單手下廚都比他雙手厲害,結果牙齒磕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那些誇耀的話到了嗓子眼又被嚥了下去。
姜川抽了張紙巾,吐出了咬到的那塊硬硬的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沉默住了。
那是一塊碎蛋殼。
姜川:“……”
沈舟見站起身,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后,將他的那碗煎蛋直接倒進了垃圾桶,旋即將自己面前的還沒來得及動的那碗推了過去。
姜川搖了搖頭,又給他推了回去:“我吃了那你喫什麼?”
“我本來就沒喫早飯的習慣,”沈舟見道:“今天是看你在,才做了個早飯的。”
“不行啊,不喫早飯怎麼行,會低血糖的,你喫吧,一會我上學的時候順路再去買點早飯就好了。”
“但是外面買的沒有自己做的衛生。”沈舟見不依不饒。
姜川嘆了口氣:“那我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自己做總行了吧。”
沈舟見微頓,還是執着的讓姜川喫自己的那一碗。
姜川挑了個眉:“你先喫呀,我自己再去做一份,煎蛋很簡單的,一會就好了。”
“那你喫我這份,我喫你做的那份。”
姜川驚訝又猶疑:“爲什麼呀?不都是煎蛋嗎?有什麼區別。”
沈舟見抿了抿脣,憋了好一會,吐出一句話——
“做飯太累了怕你餓暈了。”
姜川:“?”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只好又重新坐了下來,喫起了原本是屬於沈舟見的那份煎蛋,所幸這一份裏面沒再吃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了,他三口兩口便吃了個乾淨。
然後起身,進了廚房。
不就是澆油,等油熱了把蛋打進鍋裏,然後煎至金黃,再翻個面就over了。
姜川擼起了袖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做,然而僅到了打雞蛋這個步驟時就犯了難。
蛋殼總是碎進碗裏。
他嘗試了一下用筷子把碎蛋殼挑出來,然而卻將碎蛋殼推的更深了。
姜川:“……”
他只好用打了一個雞蛋,然而還是如此。
這樣一想,沈舟見做的煎蛋裏面有蛋殼也是情有可原了。
畢竟打雞蛋這個事情屬實高難度。
一個又一個的雞蛋被倒進垃圾桶裏,不知不覺中,姜川發現冰箱裏的雞蛋被他清空了。
姜川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那顆雞蛋,這可是獨苗苗了,再打壞就沒有雞蛋用了。
抱着這樣的心理,姜川這最後一個雞蛋打的格外好。
大概是打雞蛋這一步進行的太過於艱難了,於是姜川覺得後面的步驟實在是算不上難。
過了一會,新鮮的煎蛋出鍋了,姜川看着面前盤子裏的勉強算是色香味俱全的煎蛋,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充斥了腦袋,他興致勃勃的端着碗走出廚房,放到了沈舟見面前:“快!嚐嚐!第一次做這麼成功,任何一個人不誇我我都是會生氣的ok?”
沈舟見墨眉微擡,弧度極小的彎了彎脣,旋即拿起筷子夾起煎蛋,咬了一口。
姜川莫名的覺得有些緊張,屏住了呼吸觀察他臉上神情。
沈舟見神色未變,嚥下了嘴裏的煎蛋,衝着他點了點頭:“很好喫。”
姜川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很是滿意。
然而姜川不知道的是,一碗煎蛋下肚,沈舟見捻起杯子仰頭喝了一整杯水,這才緩解了被鹹味充斥的口腔。
姜川換上了沈舟見的校服,就如同看上去的那樣,的的確確很合身。
不過姜川的目光卻偶然瞥見袖口處似乎有一塊黑色的印記。
他低頭看了眼,發現上面是一個字母——
j
姜川皺起眉頭,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沈舟見的見字首字母縮寫就是j。
怎麼會有人這麼自戀啊,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校服上。
但又想到幹出這事的人是沈舟見,姜川又覺得這也沒什麼了。
從房間裏出來,沈舟見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客廳中央了。
姜川走進了些,和他並肩:“走吧。”
兩個人並肩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
姜川莫名的覺得這樣的感覺有點說不出來的奇妙。
沈舟見的家離學校並不遠。
到了學校門口時,姜川卻突然在背後被人喊了一聲,然後跑步聲由遠及近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然後一道身影躋身進了兩人之間。
姜川挑了個眉。
是蘇燦星。
大概由於是跑着過來的,蘇燦星微微有些喘氣,他笑眯着眼道:“第一次見你來這麼早啊,姜川,你和舟見哥是在路上碰上的嘛?”
姜川想了一下,極緩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