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的哭聲都停滯了一瞬間,眼淚掛在眼邊要落不落的,十分滑稽。
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歡喜冕下還不知道穆棱的身份不成?
那今天安排這一遭是爲了什麼?
她霎時心亂如麻,哭着求饒的聲音哽在了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
別說這幾位當事人了,就連一旁的謝泠和林惜也蒙了。
她們的眼神不停地在宋歡喜和穆棱兩人身上徘徊,漸漸的又加上了宋植。
真仔細看起來,確實能尋到眉眼間的幾分相似之處。
其中,宋植長得和宋歡喜非常像,穆棱長得又和宋植非常像。
光看宋歡喜和穆棱兩個人不明顯,但是三個人放在一起,代入血緣關係往回想,便有種“原來是這樣”的恍然感。
但這件事情還是非常的令人意外!
辦公室的空氣中充斥着難言的沉默。
最終先開口的是宋歡喜:“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穆棱是宋枝的兒子?”
“不!不是這樣的!”在這個時候,蔣麗的求生欲非常強大,連忙着急解釋。
“我是在幫阿植走動的時候才發現穆棱的,當時我太心慌意亂,是一時衝動之下才……”
“夠了!”宋歡喜沉聲冰冷地喝止了她,“我不想再聽你的狡辯,除了這件事情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蔣麗的眼淚唰唰唰往下掉,無助地坐在地上流淚,滿是痛苦和懺悔。
只是在座的諸位都不是會被她的眼淚打動的人,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她身側,一直沉默的宋植好似終於從這個重大的消息中回神,膝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媽,麗麗有錯,但她的出發點都是爲了我,爲了我們的家。”他的聲音沙啞。
“哦,你的意思是她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應該被原諒?”宋歡喜怒火沖天,嘲諷地反譏。
宋植沉默地低着頭,沒有再說話,態度卻很明顯。
另一邊,穆棱的指尖微微繃緊,斂着纖長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波瀾。
林惜忽的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掃過了地上跪着的男人,又看向了涕泗橫流的蔣麗。
“先不說這嚴重違法的手段,退一萬步講,蔣麗剛剛不是自己還說了,出發點是對宋枝的嫉妒嗎?”
“我……”蔣麗哽了一下,啞口無言,只能捂着臉不住地哭泣。
宋植則擡了擡頭,極快地看了林惜一眼,語氣硬邦邦地開口:“這是我們的家事。”
還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林惜沒在意他聲音中的冒犯,反而探究性地捕捉到了他眼中掠過的那道光。
怎麼看起來,這位……宋植,似乎有些看不起女性?
對宋歡喜還好些,可能是因爲母親的身份;謝泠亦然,恐怕有冕下身份的因素。
但面對陌生的她,即使竭力隱藏得很好,眼中的自視甚高和不屑之意還是帶出了些許。
甚至偶爾掃向穆棱的視線中,都帶着……鄙夷和痛心疾首的失望?
林惜沒在意,但辦公室裏有人在意着呢!
宋植話音一落,宋歡喜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黑沉着臉:“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樣敷衍的態度,讓宋歡喜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抽他。
但林惜恰到好處地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安撫地笑了笑。
這個崽子這麼對你說話,你還準備幫着他?
宋歡喜的眼睛裏好像都在冒着火。
林惜淺笑着朝她搖頭。
宋歡喜畢竟養尊處優慣了,平時幾乎沒有任何人和她頂嘴,表達能力還是欠缺了些。
之前的話都是她寫好稿子讓她記下來的,到現在就是車軲轆話說來說去,完全戳不到點子上。
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交給她吧,既然主動把她拉入了戰場,那就不能怪她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了。
雖然這樣聽起來有些跌份,但嘴炮這種事情,就是痛痛快快地把對方的臉皮全部撕下來才爽。
林惜慢條斯理地起身走了幾步,咔嚓一聲將一雙鐐銬戴在了宋植的手腕上。
——是和穆棱手上的那個一模一樣的,異能限制鐐銬。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植臉色難看,猛地擡頭,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逝,像是受了什麼萬分的屈辱。
但與此同時,他的瞳孔微縮,拳頭攥緊,萬分警惕地看着林惜的方向。
剛剛她的速度太快了,戴上鐐銬雖然是出其不意,但即使他提前防備,也不一定能躲開。
“沒什麼意思,就是擔心之後你說着說着突然動手,我一個嬌弱的女人能怎麼辦?”
林惜已經退回了原來的位置,無辜地攤了攤手:“總不好直接躲進種植空間?只好先下手爲強了。”
這種異能限制鐐銬的管控非常嚴格,她還是找了許久,才從冕下的庫存中翻了出來,這不就用上了?
“你……”宋植面沉如水。
“我?我什麼我?我本來是準備一個個來的,既然你非要插隊,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林惜狀似隨意地掰着手指:“首先,就從你的軍旅生涯來說吧。”
“奮鬥了那麼多年,妹妹都升了上將,自己還只是個小小的校級軍官。”
“但在妹妹離開的短短十八年裏,就像坐了火箭一樣突飛猛進,直接飛昇到了上將位置,最主要我仔細翻了許久,也沒找到你有什麼突出性的大功勞。”
“哎呦,有一點差點忘了說,濰城之戰應該是你第一次擔任這種大型戰事的總指揮,這事兒還是你自己爭取來的,結果……”
林惜嘖嘖了兩聲。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你……”位高權重多年,宋植何曾受過這般屈辱,死死盯向林惜的眼神裏幾乎全是刀子。
如果眼神能殺人,林惜恐怕早已屍骨無存。
不僅如此,他的手背上還蹦出一根根明顯的青筋,剛一爆發手腕便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狠狠咬牙,被反衝力帶得跌坐在地上。
是妄圖動用異能,卻被鐐銬限制導致能量反衝。
宋歡喜和謝泠同時震驚地站了起來,看向宋植的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大庭廣衆之下攻擊冕下,他是瘋了還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