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先生，我們要打烊了，請您離開吧。”服務生很有禮貌地拍了拍趴在桌上犯迷糊的老頭子。
“嗯？”何興業努力地睜開一隻眼睛，看見了滿桌亂七八糟的酒瓶。
昨天晚上，他一直喝到大排檔關門還覺得不爽，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夜間酒吧，一直喝到酩酊大醉，趴倒在桌上才停下。
“我知道了，現在就走。”
老何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子，扶了下暈乎乎的腦袋，搖晃着枯瘦的身體走出門去。
已經是早晨七點多，太陽早已升到半空，溼潤的空氣中混雜着泥土的芬芳。
今天是工作日，馬路上陸陸續續地出現了車輛和行人，早高峯的盛況已經開始初見端倪。
何興業實在是喝了太多酒了，一路上渾渾噩噩的。
在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正好和一位盯着手機走路的少年撞了個滿懷。
老何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晦氣！”
因爲酒精的刺激和陷入窘境的打擊，何興業有點暴躁。
堂堂星卡師，竟然會被一名行人撞到，真特麼丟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陸離連忙道歉。
眼前的老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這撞壞了恐怕要訛不少錢呢。
就在剛剛，小林同學在手機上發了一個問題，他邊走路邊在手機屏幕上扣字回覆，一個沒留神，在街邊轉角的地方和別人撞了個滿懷。
剛從王大夫那配來的藥都飛出去了。
瓶瓶罐罐灑落一地。
圓柱狀的藥瓶滾到何興業乾枯的手邊，他撿起最近的一瓶，不禁嘀咕起來：“星力補充藥，這是什麼玩意？”
“我是星力枯竭患者，就是天生沒有星力，大爺您還好嗎？”陸離順口講出了自己的病症。
胖子老師從小就給他灌輸了“星力枯竭沒什麼大不了”的思想，陸離對於自己身患絕症並不介意，反而會向別人大大方方地介紹這種罕見的病症。
“沒有星力？”何興業擡起眼，看清了面前少年的臉。
白白淨淨卻有點病懨懨的。
陸離？
老何差點叫出聲來。
這小子不是天才星卡師嗎，怎麼突然變成星力枯竭了？
見到仇人，分外眼紅，他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立刻清醒了幾分。
“大爺，您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啊？”陸離將藥都放回手提袋，試探性地問道。
“我沒事，你走吧。”何興業擺擺手。
望着少年遠去的身影，他感到有些蹊蹺。
真的沒有星力？
何興業用感知無數次地掃過陸離的身體，得出的結論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力。
“這小子在逗我玩？”老何的眼神中有些搖擺不定，“他這高階星卡師特地浪費一個卡槽，裝上隱藏星力的星卡，就是爲了逗我玩？”
不可能吧。
鬼使神差地，何興業偷偷地跟在了陸離身後，想要再確認一番。
現在有兩種情況。
一、陸離是星力枯竭患者。
二，他是高階制卡師，他已經知道自己一直在試探，隱藏實力，只是想勾引自己動手，然後好用正當理由幹掉自己。
但是，得星力枯竭這種病症的概率是百萬分之一，而在這種年紀成爲高階制卡師同樣極其罕見。
這兩種假設，好像都有些離譜。
喝了酒的老何感覺腦袋轉不動了。
他緊盯着前方的少年，眯着眼觀察起來。
身體有些瘦削，皮膚有些病態白，走路的腳步比較虛浮，再加上之前看到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確實很像病人。
“現在想成爲高階星卡師還要會演戲了？”老何有些不明白。
何興業決定繼續跟蹤這位少年。
寧靜花園離醫院四個街區，全路程一點都不長，只有步行十來分鐘的距離。
一路走來，老何始終沒有看出任何破綻，這位少年好像就是一個沒有星力的人。
期間陸離去了一趟超市，走出來的時候，手裏握着一瓶快樂水。
“奇怪，怎麼不是購買商品卡？”何興業很敏銳地發現了怪異的地方。
難怪之前看到那些藥瓶的時候有一種十足的違和感，一般來講，從醫院的藥品都是以卡片形式售賣，沒有人會用手提袋拎着好幾瓶藥。
“那些藥，不會是讓配藥的醫生幫他具象好的吧？”老何越想越奇怪，現在的星卡師，演技都這麼細節了嗎？
而且，超市的老闆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貌似問了一句“小陸，你又去配藥了”。
這想引誘自己出手，還請了羣衆演員？
不可能吧？
十幾分鍾時間，對何興業來說無比漫長，他不斷抽絲剝繭般地將陸離的行爲進行分析，權衡兩種情況的可能性。
“這小子不會真是星力枯竭患者吧？”老何在心裏下了一個定論。
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陰翳，咬牙切齒起來：“那他憑什麼，憑什麼一個星力枯竭的殘廢能比我過得好？”
憑什麼我會因爲這種廢物背黑鍋，被趕出星尚？
憑什麼？
原本，他以爲陸離是高階星卡師，那他慫，不敢動手，因爲陸離背黑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咬碎了牙齒往嘴裏咽。
但是現在發現，這小子竟然是連星力都沒有的廢物！
“幹掉他，憑什麼他活得這麼滋潤！星力枯竭的廢物而已，死了也沒人會在意，只要悄無聲息地幹掉他，誰也不會知道。”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巨量酒精的刺激下，緩緩成型。
......
......
陸離走回家中，看着空蕩蕩的客廳，愣了幾秒。
在之前的一個月裏，小林同學經常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上寫作業，在問作業的時候會柔柔地喊一聲：“陸老師。”
“反正十月就又能見面了吧，沒什麼可懷念的。”陸離回過神來，順手擰開剛買的冰可樂，他舒暢地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感覺深入肺腑，陸離嗑藥激發製冷卡，涼意緩緩升起。
隨後，他又將藥瓶分別擺在出租房的每一個角落，方便自己隨時能補充星力。
做完這些，陸離撿起沙發上厚重的服裝，走向主臥。
“接着配置恆溫墨水吧，穿着隔熱服怪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