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想做這籠中鳥還做不成，偏偏你矯情。”
李辰有些不耐煩了，說道：“你不妨出去看看，外面真正的世界和民生是什麼樣的，江湖兒女快意情仇？那不過是說書先生嘴裏用來討生活的美化罷了。”
“真正的世界，是食不果腹，民不聊生，若非你有個好家世，你還想讀書識字，還想有那麼多理想抱負？”
“尋常百姓家中，男丁也就罷了，若是女兒，好看一些的便被賣給大戶人家做小妾，難看一些的做丫鬟，總有個賣法，實在不濟，嫁給村中家境稍好一些的，米缸中有點餘糧的換一把糧食，或者給男丁換一個媳婦回來，這纔是尋常女子的歸宿。”
“你仔細想一想，你比她們已經幸福了多少？”
蘇錦帕咬着嘴脣，說道：“百姓生活至此，難道不是你之過錯麼？”
這話落地，晃動的轎輦車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沉默和壓力侵襲而來，蘇錦帕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無論如何，這話她是絕對不能對李辰說的。
說小了是口出狂言，說大了，那是大不敬。
蘇錦帕心中也有些惶恐，可內心的驕傲和自尊卻不允許她道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錦帕熬不住，快要道歉的時候，李辰才淡淡開口道：“朝廷之錯，歷代先皇之錯，非本宮之錯。”
蘇錦帕抿着嘴脣，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本宮作爲儲君，民不聊生，的確是本宮的責任，所以你的話，也不算全錯。”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錦帕低聲道。
“本宮清楚你的意思。”
“古往今來，許下宏源者不在少數。”
“可張口就是天下，閉口就是社稷的他們，有幾個想過任何一個朝代的真正基礎，百姓？”
“唯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到了骨子裏。”
眸光轉移，李辰的視線落到蘇錦帕臉上，李辰緩聲道：“本宮的志願，就是讓百姓不苦。”
百姓不苦，這四個字，竟彷彿擁有神奇的魔力，讓蘇錦帕的芳心爲之一顫。
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太子，這段時間，有意無意，她或主動打聽或被動聽到了太多太多關於太子的傳言。
有說太子嗜殺的，有說太子殘暴的，也有說太子腹黑城府深沉的，更有說太子性情大變非國之福的。
負面，遠多於正面。
可那些給太子安上罵名的，多半都是自己也不乾淨的朝廷官員，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罵，只是私底下，或派人出去抹黑太子的名聲。
可民間，卻並沒有感受到太子的殘暴。
畢竟太子對於民間百姓來說，太遙遠了。
太子至今，還未徹底掌握朝政，也就沒有什麼讓百姓記住的大政策下來，百姓對於太子，沒有多少印象。
可這就已經證明一些東西了。
一直到現在，蘇錦帕第一次聽到李辰的志向。
簡簡單單樸樸素素的四個字，卻振聾發聵，不知道能羞煞多少飽讀詩書的文人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