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行蜀山之法,其中境界與嶽不羣所修的法門的境界大不一樣,但其修爲應當是相當於陰神之境。
這個年紀的陰神,不差了。
但是比起林青兒還是差了許多。
聖姑最後還是找到了他們,聖姑似乎還認識這名蜀山弟子,兩人發生了並不算激烈的爭吵,應當說是爭辯。
而這位蜀山弟子也是在這時才知曉了林青兒的身份。
南詔大祭司!
嶽不羣有見於此,也是覺得好笑,但並未摻和進去。
這等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情愛愛事,最好莫要摻和進去,免得殃及池魚,害了自己。
當爭辯到最後,蜀山弟子推門離開他們的住處。
嶽不羣則綴上他,跟在他身後。
這個蜀山弟子的年紀其實也不少了,大概有三十多,接近四十,但因修爲在身,所以不顯老。
所以他本是個穩重人,行事不會像今日這麼急躁,只因今日之事涉及林青兒。
而他今日才知林青兒已然揹負一份婚約。
他並不覺得自己被騙了,他只覺得世間怎會此等薄待於他。
他走到都江邊。
立身水旁,觀望着水勢。
啊!!!
鬱悶的他發出一聲嚎叫。
朝着都江,朝着那片山嶺。
音波傳散下,竟掀起了一場風雨,河岸邊陡然下起一場暴雨。
嶽不羣看着這一幕,但也只看着,彷彿旁觀者,彷彿不存在一般,這場暴雨也只從他的身體穿過,落到河岸的各色鵝卵石上。
他似乎還在惱恨,惱恨自己怎會有如此境遇。
更惱恨自己的懦弱。
他此刻應該直接帶走林青兒,不去在意世人的目光,遠走高飛。
但他也恨自己無恥,竟想奪人妻子,可那對林青兒深深濃郁的愛意卻總讓他的心底升起這等念頭。
然後,他就從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一隻玉佩。
這隻玉佩吊墜形貌奇特,好似一個小人。
嶽不羣則從中感應到了一重奇妙的力量。
“傳說都是騙人的。”他將這隻玉佩拋了出去。
玉佩飛出了數十丈,落入都江之中。
嶽不羣在這時伸了手,將這隻玉佩撿了回來。
而他的身形也隨之在這場暴雨中顯形,出現在這個蜀山弟子面前。
“你是何人?”蜀山弟子即可就發現嶽不羣,一道劍意隨之就鎖定在嶽不羣的身上。
嶽不羣微微一笑,將這隻玉佩吊墜打出,落回這個蜀山弟子的懷裏。
“你爲何在此苦惱?”嶽不羣輕聲問道。
此人不答,那道劍意仍然落在嶽不羣的身上,不曾散去。
“我知蜀山劍法精妙,你無需如此視我若仇寇,你我何來仇怨?我不過路經此地,見着你在此煩惱,便有此疑惑。”嶽不羣不急不慢地說道。
但這個蜀山弟子仍然警惕。
“可要我爲你解去煩惱絲?”嶽不羣又說道。
“你是和尚?”蜀山弟子奇怪道。
嶽不羣一愣。
他何曾是和尚了。
“你既爲道門弟子,也該知曉煩惱絲不止佛門再用吧。”嶽不羣提示道。
那道劍意也散了九分,但仍有一分若有若無。
“我非仙山福地之修士,不過人間濁世一過客,修真了道自逍遙,你便稱我爲了道吧。”嶽不羣隨口謅道。
聽得嶽不羣這幾句話語,這個蜀山弟子愣了一下,然後也做了自我介紹:“蜀山仙劍派弟子殷若拙見過了道前輩。”
嶽不羣點點頭,然後他便問道:“你可是爲情所困?”
殷若拙沒答話,顯然不想將此事訴諸於外人。
此事也不好與外人說。
嶽不羣自然清楚其中隱私,因爲清楚,他只道:“順從本心即可,何必在意世俗眼光?”
殷若拙微微一怔,然後苦笑:“非世俗這一關,我過不得自己這一關。”
“不知蜀山劍法如何?我尚未見識過。”嶽不羣忽又說道。
殷若拙此刻雖無心與人鬥劍,但卻也被嶽不羣陡然升起的戰意所激發。
劍意勃然而發。
即使手中無劍,他的劍法卻還在身。
劍氣縱橫,直尋嶽不羣的面門及周身要害刺去。
但嶽不羣身形不動分毫,只念頭動下,便有劍氣憑空生就。
他的劍氣細細密密,組成浪潮,直接碾碎殷若拙打來的劍氣,並要碾壓向殷若拙。
浪頭翻涌,河灘上的鵝卵石被一一攪碎,化作土塵,紛揚上空。
而殷若拙的身影在這時不見了。
不,並未不見,他在河面!
“上善若水,此乃我之劍道。”殷若拙引動都江滔滔之勢,化作一口長劍。
此劍大有驚天動地之勢,但卻有沉靜如微風吹不起褶皺的湖泊。
它來了。
碾過嶽不羣的周身劍氣浪潮,將之碾塌,然後繼續碾向嶽不羣。
嶽不羣見於此,輕輕作嘆。
“自然之勢不是如此借的。”嶽不羣輕喝一聲。
他探手上空,一把火龍從天而降。
火龍跺地,直接踩住殷若拙打來的都江流勢之劍,使之動彈不得,並被慢慢耗滅。
殷若拙臉色一白,他的修爲能借來這都江水勢已然不易,卻沒想到輕易就被嶽不羣給打滅。
他曉得自己絕非嶽不羣的對手,其境界遠在自己之上。
“你此刻看我如何?”嶽不羣接着問道。
“前輩修爲高絕,應爲真仙。”殷若拙面無血色,強撐法力,立身於江面。
“我要你所看之事非這個,我只問你可過得了己身之關?!”嶽不羣喝問。
“……”
殷若拙沉默了。
“力不達,即生氣餒,力若達,世間何所懼?殷若拙,莫要着相了。”嶽不羣又一聲大喝。
此喝當頭一棒,即刻便要將他喝醒來。
殷若拙臉色更白,如紙般慘白。
然後卸去了法力,慢慢墮入江水中。
他沉沒入江中,然後隨波逐流。
他望着天,感受着心中的“上善若水”之道。
忽然,他看到了一張面孔。
是青兒。
青兒伸出了手。
他不由自己的也伸去手。
兩手交匯,他從水中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