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項目是許世彥從中促成,根本沒通過縣裏,所以等消息傳到縣裏的時候,該辦的事情早都辦完了。
縣裏一羣眼紅的人,乾瞪眼卻也沒什麼辦法。
“這個許世彥,無組織無紀律,這麼大的事情,提前不跟縣裏商議,他直接就做主了?
東崗鎮參場?怎麼能選在這麼個小地方呢?
咱縣裏四個國營參場,那研究基地選哪裏不行,咋非得給東崗鎮參場?這真是。”
縣裏一直都有看着許世彥不順眼的人,這回逮着機會了,肯定要找點兒事。
“你那不是廢話麼?他許世彥是東崗二大隊出來的,他不向着自己鎮上,還能向着外人去?
要是你,你能把好處往外推?”管恩學還是挺向着許世彥的,少不得要爲他說幾句話。
“不管是東崗鎮還是西崗鄉,都沒出了咱們縣,這不就挺好的麼?想那麼多幹什麼?”
“不是啊,管書記,咱縣裏跟臨江林業局聯辦的撫臨參場在西崗梁山啊。
這事兒要是咱知道,那肯定就把研究基地也放到撫臨參場了啊。”
對方似乎還不甘心,找了個藉口。
縣裏和臨江林業局合辦的撫臨參場正式成立,坐落在梁山村附近,規模定型爲七萬多丈參地面積。
說話的人,正是撫臨林場的負責人,他當然有私心。
誰都知道參地用肥料的好處,雖然不知道這個農大的項目什麼情況,但是許世彥之前研究的肥料就挺好了。
這次又是跟農大合作,那肯定更好啊。
這麼好的機會沒落在撫臨參場,卻落到東崗鎮參場頭上,那肯定有人不高興。
“撫臨參場只是剛落成,啥東西都沒有呢,伱讓人家來研究啥?”
管恩學白了那人一眼,這傢伙啊,就是私心太重了。
有管恩學護着,倒是沒人能找許世彥的麻煩,研究基地的事情,也就沒人再提起來。
轉眼到了五月初,地裏的人蔘開始萌動即將破土而出,各個參場也開始苫參棚。
五月八號這天一早,蘇安瑛起來收拾做飯,準備上山幹活,可是一開門卻發現外頭下雨了。
外頭不光下雨,而且還挺冷。
好歹也是嫁給許世彥這些年了,家裏種人參,蘇安瑛也學着懂了點兒天氣。
可能是女人天生就敏感,蘇安瑛就覺得不太對勁兒。
乾脆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往省裏撥電話找許世彥。
許世彥這邊剛起來洗漱完,正打算下樓去喫早飯呢。
忽地聽樓下管宿舍的大爺喊他,許世彥急急忙忙下了樓接電話。
“媳婦,有啥急事兒啊,這麼早給我打電話?”
這一大清早,媳婦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許世彥立時就覺得有問題。
“世彥,今早晨下雨了,我覺得不太對勁兒,溫度挺低啊。
你說這個時候了,還會有倒春寒麼?”蘇安瑛在電話裏十分擔心的問道。
許世彥一聽這話,猛地激靈一下子,“哎呀,今天是幾號?”
八六年五月初,撫松地區下大雪,壓壞了好多參棚。
而更要命的是,第二天氣溫驟降,棒槌剛剛從土裏冒出嫩芽,這一場大降溫,直接凍壞了園參近四萬丈。
這事兒,許世彥有點兒印象,之前不知道怎麼想起來過。
可他不在家鄉,省城這邊氣溫比家裏高挺多,這邊天氣暖和,他就沒反應過來。
要不是蘇安瑛察覺出不對,打電話過來,可能他就真的忘了。
“今天?今天八號了。
你說都五月八號了,山上大葉芹都得半搾高了,這溫度怎麼還這麼低啊,凍死個人了。”蘇安瑛在電話裏抱怨道。
“媳婦,現在說這些沒用,趕緊帶人上山,去掛劃地還有開峯岔道那場子。
我去年不是跟你說過,讓多準備點兒草簾子麼?快去,把參地用草簾子蓋上。
新栽的不用管了,主要就是做貨和打凍的。”許世彥在電話裏急切的說道。
今年起貨那些,在南天門掛劃地,明年做貨的在開峯岔道,這兩處最危險。
棒槌栽子一般都是深秋栽到地裏,第二年開春之後才發芽。
由於新栽需要緩苗,所以出苗晚,這個時候還沒出土。
但是打凍和做貨的不是,已經緩過苗了,就會出土早一些,這個時候,應該是剛冒頭還沒伸巴掌呢。
這要是一場降溫,直接就能把棒槌苗凍死,那可就全都白瞎了。
許世彥自打想起來今年這事兒之後,就跟蘇安瑛說,預備點兒草簾子。
蘇安瑛倒是真聽話,提前預備了不少,都存在養殖場那邊了。
“你是說,這氣溫很可能不對?今晚上能降溫?”
蘇安瑛立刻明白過來啥意思了,當下也急的不行。
“那怎麼辦?光蓋上草簾子就行麼?”
“打凍和做貨的是不是已經苫上棚了?
你趕緊找人,把草簾子蓋池面子上,再把棚上的塑料布解下來,想辦法蓋池面子上。”
這一次,跟幾年前抗霜那回不一樣。
那次都五月末快六月了,氣溫比現在高,而且那是霜,可以用煙燻跑霜頭。
這回下着雨,等會兒可能要下雪,氣溫下降太多,煙燻那點兒根本白扯。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池面子上蓋一層防寒草簾子,再把塑料布捂上面。
這樣一來可以避免暴雪壓塌參棚,二來雪落到池面子上,也能起到一點兒隔溫的作用,或許能保住參苗。
“知道了,我這就找勝利他們,我們分兩幫幹活。”
掛劃地和開峯岔道離着老遠了,不能這邊幹完再往那邊跑,只能分開行動。
尤其是開峯道那頭,各家栽的棒槌都多,而且那邊離着長白山也近,溫度會更低,得趕緊行動。
就這樣,蘇安瑛急忙掛了電話,趕緊去找人商議。
黃勝利等人最服的就是許世彥,既然許世彥說事情不妙,那他們還不趕緊行動?
事情緊急,也別管男女老少了,但凡能上山幹活的,全都穿着雨衣雨靴,趕緊上山。
蘇安瑛緊急往養殖場打電話,讓許世安那邊安排一下。
留一個人在養殖場照看着,其他那些盲流子,也全都上山幹活去。
這個時候了,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幸虧家裏有車,於是分作兩頭,黃勝利、孫曉鋒開一輛車,帶着自家老爹、媳婦等人去掛劃地,那邊參地少。
這頭,蘇安瑛和許成厚、趙建設、馮超,開兩輛車,直奔開峯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