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辦公大樓設計得就是氣派，門口上方那個裸眼3D的顯示屏，更是京北有名的網紅打卡地。
凌霜走進大廳，也不想多費口舌跟前臺解釋，就在旁邊的休息區等着。
這兩天正好閒着沒事幹，就在家學做菜，她覺得口味還可以，所以特意帶來給宋承郗喫。
她正在腦補着他嚐到之後驚訝的表情，看到有個人站在她面前，她順着西裝褲向上看去，竟看到是宋開齊。
雖然上次見面，宋開齊並沒正眼看她，但不管怎麼說，他是宋承郗的父親，也算是長輩。
凌霜站了起來，禮貌地稱呼了一聲：“宋先生。”
宋開齊做了個讓她坐下的手勢，然後也坐在了她對面的位子上。
沒有一句開場白，宋開齊直接把一疊照片扔在了她面前：“淩小姐，我想你知道我對你和我兒子交往的態度，他年紀小，不懂事，如果讓你誤會了什麼，我替他道歉，希望以後，你們不要再來往了。”
“您來找我，他知道嗎？”凌霜聲音平靜地問。
宋開齊搖頭：“他不知道，也無需知道，對他來說，你只是他漫長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難過幾天，也就忘了。”
凌霜也不是非要跟宋承郗保持這種關係，可她每次表明自己的態度，他的反應都很大。
就在昨天，他還在她面前自殘。
如果只是難過幾天，那倒還真是省心了，怕只怕他會鬧出更大的動靜。
所以她現在的想法，就是希望能自然而然地走到一個結果，等他愛上其他人，她就可以慢慢淡出他的視線。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凌霜直接說道。
“主動或者被動，我讓你消失的方式，有很多種。”宋開齊的語調極其輕鬆，絲毫聽不出威脅的意味。
但是凌霜明白，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大廳裏冷氣十足，卻及不上宋開齊此時眼裏的陰冷。
凌霜交握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笑着站了起來：“您真的是位好父親，橙子如果知道您爲他做的事，一定很感動，我就不打擾你們父慈子孝了，再見。”
句句聽着像恭維，卻字字都是在諷刺，看着是離開了，但根本沒答應以後不會再見面。
宋開齊看着正走到門口的凌霜，心道，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本來要下樓接凌霜的解蠡，是在準備進電梯時被宋開齊攔住的，然後讓人把他鎖在了儲物間裏，他好不容易從窗口爬出去，趕緊通知了宋承郗。
別人不知道，他可最清楚，凌霜要是有什麼事，宋承郗肯定會瘋的。
宋承郗慌忙趕到大廳的時候，凌霜已經離開了，只剩宋開齊還坐在那裏，像是特意在等他。
宋承郗還沒開口，宋開齊先站了起來，聲音平靜地說：“那是她給你做的菜，聞着味道還挺香，你要是喜歡，讓她來家裏做廚娘也可以。”
宋開齊說着，從宋承郗身邊走了過去。
“她是我喜歡的人，請您尊重她。”宋承郗緊緊攥着拳心，竭力忍住了心裏的躁動，語氣平緩，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那是你的感覺，不是我的。”宋承郗轉身，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在我心裏，她比我的命重要，如果有人傷害到她，我絕不放過，誰都一樣。”
宋開齊身體沒動，眼睛向後轉了轉，脣邊浮起一抹讚許的笑意。
冷靜，有忍耐力，不盲目跟從，是他宋開齊的兒子，這股子倔勁兒跟他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他等他下來，本來是想威脅他的，沒想到反過來被他威脅了。
他剛纔說的沒錯，感情這東西，就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而且殺人不見血。
他沒再說什麼，他今天對凌霜的印象，跟那天也有些不一樣。
順其自然吧。
宋開齊離開後，宋承郗看着桌上放的保溫盒，回過神來，連忙給凌霜打電話：“你在哪兒？”
“……”
聽不到她的聲音，宋承郗有些緊張：“凌霜？”
“停車場，我還沒走。”凌霜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有種，還好她沒賭輸的慶幸感。
“等着我。”
掛了電話，凌霜靠在座椅上，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在遇到宋承郗之前，也是有很多人追過她的，但她能分得清那就是逢場作戲，在察覺到並沒有那種感覺時，她會立刻抽身。
可是對宋承郗，明明沒有怦然心動，卻總是一次次心軟。
真要離開，他又能怎樣呢，他的生死本來也不由她負責。
可她對他，好像就是有一種很奇怪的保護欲。
這種感情，凌駕於男女之情之上，且無可替代。
凌霜從來沒有像這樣糾結過，在離開或者不離開之間無法選擇，因爲她不知道究竟怎麼做，對宋承郗來說纔是最好的。
她並不在意別人的指責或是嘲諷，她只在乎，這個比她小的男孩會因爲她的錯誤決定而受到傷害。
有人敲了兩下車窗玻璃，凌霜扭頭，見是宋承郗，她把車窗降下，收斂起剛纔的情緒，支着頭，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小屁孩兒被老爸訓了吧，是不是覺得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決定以後不再跟我廝混了？”
“你們語文老師聽到你這麼亂用成語，腿都能給你打斷。”宋承郗鄙夷道，然後舉了舉手中拎的保溫盒，“下車，你是打算讓我一直跟探監似的在這兒跟你說話嗎。”
神特麼的探監，她這是車窗，又不是小柵欄。
凌霜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下了車：“你拿着菜跑停車場找我什麼意思，是想在這兒野餐嗎？”
她要是肯，他倒是想在這兒野戰。
“你不餓嗎，少說點話，留點力氣喫飯吧。”宋承郗拉着她往前走。
他的手上還纏着繃帶，摸上去有些粗糲感，她也不敢太用力。
反倒是宋承郗，生怕她跑了似的，攥得她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