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御收拾東西，和商承影打了聲招呼，準備週五去醫院。
都已經走出辦公室了，她又退回來，有點緊張，“承哥，你說我還需要準備點什麼嗎？”
見證種族身份轉變的機會難得，顧御忐忑不安也很正常。
商承影入職時間早，見過不少同事的覺醒前恐懼症，想了想安撫她，“記得帶上病歷本，員工醫保沒法報銷新病歷本。”
一提錢，顧御就冷靜了。
有道理，她差點忘掉這件事，否則還要再浪費錢買新的。
週五早上，顧御把身份證件和醫保卡單獨裝好，在揹包裏塞了洗漱用品、換洗衣物和拖鞋，然後準備出發。
理論上，手術結束當天可以出院。
但以防萬一，當天不能回家的話，就要按照需要在醫院病房過夜來準備。
自己獨自去做手術就要考慮細緻些，否則到時候，還要麻煩護士幫忙買東西，或者花錢請個護工照顧自己。
顧御再強調一次，只要她清醒且能移動，那沒有人可以輕易從她手上賺走錢。
和藏在高新技術園區的快穿局一樣，面向員工的定點醫院就建在市三甲醫院旁邊，外表看是個費用不低的療養院。
刷卡繳費等待醫生叫號，顧御坐在診室外面，忍不住開始猜測，自己的尾巴會是什麼顏色的。
她不算顏控，可都要變成人魚這種自帶美貌加成的種族，怎麼會對大尾巴沒點想法呢？
起碼，不要出現什麼熒光色。
什麼熒光黃熒光綠的，顧御不想半夜看到，自己的下半身發光，想一想就覺得眼睛被污染了。
定點醫院只是患者特殊點，醫護人員籤的保密協議多一些，其他流程和普通醫院差不多。
可能是見顧御自己來做手術，醫生詢問過顧御這幾天的身體狀況後，就開始安排護士帶她去檢查，還安撫道，“不用緊張，放鬆心情，注射藥劑之後和睡一覺差不多。”
聽着就和割個雙眼皮一樣，即做即走，不耽誤時間。
但是，等醫生向她講解手術風險，並要她簽字同意的時候，看到不確定性、不可預測性或者不可避免三連，顧御握筆的手微微僵住，想先查一下單人墓地的價格，以防萬一。
她以爲自己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但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也忍不住會想，如果自己覺醒失敗，手術風險成真怎麼辦？
她希望墓誌銘上不要提人魚，也別撒進大海。
實在買不到墓地的話，找個無人打擾的角落埋住，也挺好。
這令人窒息的感覺。
很快，走進等待區的顧御聽到護士喊她的名字，面上表情不顯，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特別多。
等真正躺好的時候，顧御側臉看到了冷藏箱裏拿出的兩管藥劑，知道這個如同星空般閃爍着光點的小瓶，纔是今天的主角。
成敗就看這兩管覺醒藥劑了。
“待會兒，麻煩給我多加個軟枕頭。”
這是顧御對護士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想要兩個軟軟的枕頭。
藥劑起效，顧御失去對外界的感知，只覺得自己被溫暖的水流纏繞包裹。
如同回到孕育胎兒的環境之中，覺醒開始。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御被些許嘈雜的聲音吵醒，她皺起眉頭還想繼續睡，卻聽到了吳總和醫生爭論的聲音。
“……爲什麼……沒檢查出來……尾巴呢……”
隱約的對話聲，讓顧御努力睜開眼睛，她覺得身體有點不受控，像是麻藥還在起效。
等等，她沒有注射過麻藥！
黏住的眼皮瞬間被睜開，顧御試圖坐起來，然後，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手術室，躺在病牀上，還看到被子邊緣冒出若干條粉紫色的觸爪尖。
她下意識想做伸腿的動作，結果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節圓嘟嘟觸爪捲了卷，看着格外筋道軟彈，像是觸爪模樣的軟糖。
顧御眼神放空，覺得自己看到了幻覺。
這是受到核輻射變異的怪魚尾巴？
覺醒還影響視力嗎？
顧御生鏽般扭頭看向旁邊，想問個答案，卻發現醫生和吳總像是海草一樣，飄啊飄。
“——別晃——”
捋着還有些不靈活的舌頭，卻發出了空靈悠遠的聲音，顧御嚇了一跳。
“小顧，解毒劑還沒有配製成功，你先躺好。”
吳總情緒一激動，眼圈就是紅的，聽到聲音忙扶住顧御，然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顧御以高分入職客服部，工作兩年多，業務能力強，工作細緻，認真負責，和同事相處的很好。
沒想到，單位會接到醫院的緊急聯繫電話，說這個前途光明的年輕人，覺醒出了些意外。
大尾巴變成了觸爪，還被觸爪毒素影響，需要注射解毒劑度過適應期。
人魚血統之中，怎麼會混入一個八爪魚血統呢？
而且，還被自己毒倒？
顧御醒來時，吳總和醫生就在爭執這個，到底是覺醒失敗，還是覺醒成功，爲什麼之前沒有檢查出來，算不算醫療事故。
她意識到出問題了，強忍頭暈掀開被子，發現雙腿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腰部以下的觸爪，合計八條，每條觸爪上本是吸盤的地方倒是變成了圓環印記，光滑很多，頂端部分略圓潤，看着很靈活。
但這和放大的切花脆皮腸，有什麼區別？
顧御不喜歡海鮮，也討厭水腥味，連哄帶騙催眠自己兩年多，才勉強接受自己會有條大尾巴。
結果，刷走顧御大部分積蓄的覺醒手術，讓她變成脆皮腸了？
更沒法開展副業，沒有鮫紗，也沒有珍珠。
投資回本無望，誰能不握緊拳頭。
這是她的錢包能承受的悲劇嗎？！
新生的觸爪感受到主人的排斥，委屈的同時也逐漸失控起來，剛還乖巧軟彈的觸爪突然暴漲，以她爲圓心蔓延開來纏繞破壞。
吳總和醫生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捆得嚴嚴實實，毒倒顧御本人的觸爪也很快把他們放倒。
強嗎？用顏值換的。
病房內的警報聲響起，同樣中毒的顧御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最後的意識中，看到了醫護人員們破門而入。
她再睜眼，頭暈狀態消失，發現自己又換了病房，旁邊站着吳總和承哥。
吳總看着沒什麼外傷，估計剛纔只是暈過去了。
而常年不離開試劍石的承哥居然也出現了，顧御有種另一隻靴子落下的感覺，果然，這次覺醒，出現意外了。
她像是等待審判一樣，準備聽吳總告訴她，小顧節哀，你的祖先可能受到過輻射或海水污染。
變成觸爪怪or脆皮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