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謝成衍鄭重的表情，想來房間裏的女人是破局的關鍵。
若是能讓這個女人說出皇上體內的其餘毒素，皇上或許就不會死了，她就能回去了。
但是，如果回去的話，就再也見不到這裏的人了。太子哥哥傻是傻了點，對她還是挺不錯的，而且這裏還有這麼多帥哥美女。
看了看站在身前的謝成衍，就是這個人剛纔設計她，害她摔跤。
她的膝蓋現在還隱隱發疼，還是直接別見了吧，對所有的神經病說拜拜。
謝成衍站在那扇門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推門。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
明明滅滅的燈火下，恍惚可以看見一個女人，她低着頭，看不清臉的模樣。
身材十分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女人坐在地上，披散着頭髮，頭髮看起來好久沒洗了，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看起來活像一個叫花子。
她腳上帶着厚重的鐵鏈，聽到有人進來，她動了動身子，一動起來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這個待遇，真的是翼王保護的人嗎？
“謝成衍,她就是...”就是我們找的那個人嗎？顧昭昭看着這個女子，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謝成衍。
謝成衍望着那女子更是一臉的驚訝，顧昭昭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是那種見到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才有的驚訝。
那個女子聽見“謝成衍”三個字，也緩慢地擡起頭。
“嘶...”顧昭昭驚恐地捂住嘴，勉強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這次看清女子的臉了，十分恐怖的一張臉。
她的兩隻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挖走了，只剩下兩坨粉色肉團凹陷在面中，顧昭昭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殿下？真的是你嗎？”女人開口道。
與她的外貌不符，她發出的聲音很是溫柔好聽。
缺失了視覺，其它感官的便會比正常人靈敏許多，能將一些微末的細節無限放大。
謝成衍一進門，她便嗅到了他身上的氣味，白檀香，刻進她骨子裏的味道。
“錦繡姑姑，我是。”謝成衍回道，他望着地上的女人眼眶開始泛紅。
這是他的錦繡姑姑，他一直以爲她不在這個世上了。
錦繡是他母妃的陪嫁侍女，在他母親被送進宮爲妃前就一直陪在他母親身邊，與母親情同姐妹。
印象中錦繡姑姑最是愛美，手也是所有宮女中最巧的，姑姑待他也特別溫柔，對他最是百依百順。
母妃死後錦繡姑姑也跟着消失不見了。他去問過也尋過，別人都說姑姑是隨母妃去了。
那時他不過十歲，什麼都不知道，他信了。如今細細想來，其中倒是有很多蹊蹺之處。
從頭至尾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當然，別人也不會給他得知真相的機會。
察覺到謝成衍的腳步聲，錦繡姑姑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背過身去躲開了謝成衍的手，她不想讓謝成衍看到她這副模樣。
“都是成衍不好。”謝成衍看着姑姑閃躲的身影，心像被刀子狠狠地紮了一刀。眼眶通紅，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到下頜。
手尷尬的停在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謝成衍還想伸手去扶姑姑，顧昭昭走過去攔下謝成衍的手，朝他搖搖頭。
錦繡姑姑現在情緒很不好，謝成衍如果着急與她相認可能會適得其反，對她造成更大的刺激。
顧昭昭走至錦繡姑姑身旁蹲下，聲音很輕柔地安慰道：“你別害怕，我們是來接你離開的，我們會保護你的。”
錦繡姑姑聽到這些話無動於衷，仍然一副逃避的模樣。
顧昭昭繼續道，“你放心，謝成衍現在過得很好，如今還是翼國的駙馬爺，你不會拖累他的。”
聽到顧昭昭的這番話，錦繡姑姑終於有了反應，不似之前那麼防備，而是抱着膝蓋無聲的哭了起來。
她一生未婚，早已將謝成衍看做自己的孩子。小姐死後她也被皇后抓去，若不是她身上有着製作生機散的本事，恐怕早已是一具白骨。
這麼多年，她心裏唯一掛唸的不過是一個謝成衍，支撐她活下來的也是謝成衍，至少她想活着看看小姐的孩子過的怎麼樣。
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有一絲機會，不管她是什麼模樣，不管有沒有尊嚴。
如今謝成衍站在她面前，她卻突然害怕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麼多年幫着皇后做了多少惡事，像她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只想確認謝成衍如今過的好，並不想連累他，成爲他的負擔。
謝成衍也學着顧昭昭的樣子，蹲在錦繡姑姑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姑姑，她說的都是真的。”
錦繡姑姑終於開口，“殿下…”她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開不了口。
顧昭昭自然也知道，自己左右是個外人，有些話是不好當着她的面說的。
謝成衍看出來了姑姑的猶豫，開口道，“無妨，姑姑想說什麼儘可以說，她不是外人，是成衍未過門的妻子。”
顧昭昭驚訝地看了謝成衍一眼，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
他，真的將她當做妻子嗎？
顧昭昭思考了幾秒，覺得他一定是在演戲。不會吧，不會有人會將自己的老婆丟出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吧？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裏再到別處詳談。”顧昭昭開口說道。
她這是同我生氣了，纔不願意承認是我妻子的嗎？
謝成衍張張嘴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