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從始至終都在沉睡,幾乎是車隊剛剛抵達卸貨點的時候,就獨自睡去了。
哪怕是他們三者,業已經登上了山頭,都未曾甦醒。
這怪不得黑娃,穿越風暴的艱辛,累加一路上的驚嚇,他此時身心俱疲。
頂端的平臺之上,二人一蛇心繫唐紫的安危,已經抵達了此處。
“我的媽呀!”道三它氣還未喘勻,腹部只是剛剛貼上平臺的石板,就兀的一聲驚呼,“你們金蘭寨,怎麼搞的?!治病歸治病,咋還把家拆了?!唐紫她哪裏弄得不好,咱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不是?”
它不明就裏,嘴裏絮絮叨叨的,身體卻飛也似的朝前衝去。一路狂奔的同時,還迅速鼓動起了靈元。
“沙沙……”
屋頂上戒備的一衆修士們,頓時聽聞沙沙的聲響,類似響尾蛇甩動尾巴時的沙錘聲。
他們循聲望去,便見得一條怪蛇,和那炸了毛的貓似的,埋頭猛衝了過來。
“這是什麼情況?哪兒來的怪蛇?”
有修士險些出手,卻被同伴出手打斷。
“稍安勿躁,這是屋內醫師的御獸,切莫失手誤傷了它!”同伴連忙出言制止。
“但你看它那架勢,明顯是想掐架的啊……”那人依然不解,靈元已在手頭彙集,“等下傷着大當家了咋辦?”
“先靜觀其變。”這人十分理性。
是的了,有時候誤會就是這樣,只要有一方能保持理智,事情就有了迴旋的餘地。
二當家的腹腔之中,此時“水球”早已變爲透明,水球前的唐紫自然也聽見了。
她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瞄去,心就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道三這炸毛的形象,她再熟悉不過,分明已是巨化的前奏!
這個傻子!
“道三!住手!”她連忙出聲喝止,“你別過來!”
先別提道三巨化後,對此時二當家的刺激,單是變身時的那一聲巨響,以及刺目的白光。都足以使得,唐紫爲博得信任的付出,前功盡棄。
“住手?”道三猛地剎住身形,鱗片險些在地上帶出火花,遙問道,“唐紫!現在是什麼情況?”
“最後一步了!最後一步!”
唐紫連連揮手,強調着處境的關鍵。還好道三十分順從,唐紫看着它周身的靈元偃旗息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搞不懂……”道三嘟囔道,回想着先前山頂密集的巨響,“這又是上房揭瓦,又是放炮仗的,到底是在治病還是在跳大神了……”
正說着,便見唐紫抱着“水球”,打着圈地,圍繞着大當家查看。
她這是在細細查看傷口的斷面,在心裏根據部位的重要性,安排着稍後醫治的先後次序。
道三啥也不懂,遠遠地望着。
它只見唐紫隔着一團空氣,抱着一具破碎的屍骸手舞足蹈,倒真有了幾分跳大神的味道。
“這個奸商又在裝神弄鬼了……”它末了又補上一句。
唐紫此時的動作,牽起了諸多人的心思,大家目不轉睛地盯着,兩眼是一刻也不敢分開。
但見唐紫圍着大當家接連轉了數圈,可謂是左左右右,上下前後,全看了個通透。
“癡漢啊……”道三不合時宜地吐槽。
是了,就她這樣的看法,大當家臉上有幾根汗毛,都被她看仔細了。
終於,在衆人的非議聲中,她在大當家身後停下了。
這個位置,離大當家的脖頸最近。她先前耗費諸多精力,是在糾結,先縫合脖頸的傷口?還是說胸口崩開的肋骨?
最後她還是選擇了脖頸。
她處理的動作,極其迅速,衆人只見得兩條匹練似的白光,將大當家的脖頸包裹。唐紫已然挪動了身形,來到了大當家的胸口處。
依舊是象牙白的光華,一團亂絮般的絲線,猛地撲向她的胸前,將其胸口的創面整個糊住。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只是虛影一晃,已然結束。
如此同時,幾乎是唐紫的靈元剛剛探入水球中的那刻。
衆人便真真切切地聽聞一聲,瓷碗熱脹冷縮之後炸裂的聲響。那些,在這須彌之間,沒來得及被絲線包裹住的部位,立馬盡數飛了出去。
“嗖嗖”幾聲破空聲起,在大當家的斷肢飛開了數米遠的時候,唐紫的蠶絲,與二當家的管線便同時射出了。
他們幾乎是同時,在半空中將斷肢截住,這些碎塊彈射的力道之大,竟直接將那肉質的管線生生掙斷。
在管線消耗掉,一部分彈射的能量之後,唐紫自然穩穩地抓住了斷肢。
只是在空中停頓了片刻,確認二當家不會出手爭奪了之後,她便將飛射而出的蠶絲收攏了回來。
如此看來,靜止力場是在她的靈元刺入的那刻起,就立即解除了。
“呼……”圍觀的人們,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也只是一口罷了。
因爲唐紫在收回斷肢的同時,也將大當家的脖頸處,還有胸口處的蠶絲也盡數收回了。
他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於是紛紛伏下身子,藉着先前砸開的孔洞,向下張望。
“嘶……恐怖……”
“是啊!假的吧?怎麼會這麼快,就縫合好了?”
“對啊對,就和那抹布一抹,擦掉油污一樣。一下子就沒了,可怕。”
“不會是障眼法吧……”
頭頂的衆修士紛紛議論,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
此時,大當家的脖頸以及胸口,不能說是完好如初,但也算是徹底縫合完畢了。
只依稀留下幾條,肉眼可見的疤痕,是那些斷面縫合後留下的線條。
衆人還來不及繼續驚歎,大當家手腳的斷裂處又競相噴射出鮮血,可謂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他們趕緊收聲,焦急等待唐紫的下一步處理。
手腳收攏之時,唐紫按照正確的位置擺放完畢。無數張目難見的絲線,立馬紛紛飛出,鑽入兩側皮肉拉出血管。
先是扎住血管的斷口,繼而是縫合,有條不紊。
接着便見她將兩處斷面合攏,無數絲線流水般涌入狹窄的縫隙之中,在傷口處的皮下蠕動。
看不真切在幹些什麼。
“快去找些木條給我!”所有人好奇之時,唐紫陡然擡頭對衆修士喊道,“我要用木條,把這幾處骨頭固定住!”
沒想到響應極快,那些修士們就地取材,將那支撐瓦片的垂脊削了,一一擲給唐紫。
修士們太過熱情,唐紫周身瞬間落滿大小不一的木條。
“夠了夠了……”她連連擺手,出聲阻止。
木條她是不嫌多的,就是怕垂脊削完,房頂整個塌下來。
她接下來的動作,修士們便能理解了。挑選出幾根合適的木條,一一夾住斷骨出,再以布條緊密纏繞。
如此,便算是掃尾工作了。
“她還需要靜養,要特別注意胸口處的位置,不要亂動,也不要碰撞!那裏只是簡單地復了位,這些木條起不了作用,”固定完畢後,唐紫將大當家四平八穩地方下,起身說道,“我下山去拿些丹藥上來,剛走的急了,沒有帶上。”
說完她踏步朝外疾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