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良乃是衙門中的老人,便是要查他,也要南鎮撫司出手,輪不到他這新入職的百戶。
他們這廂一路往回趕,果然在路上循着留下的暗記,見着了賈尤傳和尋他的四名錦衣衛。
那四名錦衣衛一路尋到那小道旁的小村莊,小村不大,有外人來村裏人都知曉,四名錦衣衛稍一打聽便尋到了那老婦人家中,賈尤傳聽得外頭動靜,還當是柺子幫尋來了,嚇得一腦袋扎進了牀底下去,把屁股留在了處頭,待到被人抓着腳從牀下拽出來時,嚇得雙手狂抓地面,口中大叫大嚷,
“救命!救命!救命啊!”
四名錦衣衛見狀哈哈一笑,
“小子,你叫甚麼叫,我們就是來救你的!”
賈尤傳回頭一看,是錦衣衛的緋紅飛魚服,立時呆住了,
“是我爹讓你們來找我的?”
有人應道,
“小子,你爹可沒那麼大的臉面,我們是公子爺領出來的……”
說着話,提着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走吧,見了公子爺,你就知曉了!”
賈尤傳就這麼在老婦人的目送之中,離開了小村,出了小道轉入大路之後,便遇上了牟彪等人,
“牟公子!”
賈尤傳見着了馬上端坐的牟彪,立時放下了一顆心,
“牟公子與四姐是好朋友,他定是來救我的!”
牟彪上下打量他一番,
“小子,你有事沒有?”
賈尤傳哭喪着臉,
“有事……我有事!”
牟彪卻是充耳不聞,兀自應道,
“嗯……無事便好,那就趁着天還未黑,早些回城吧!”
當下將還想哇哇大哭的賈尤傳扔上馬背,一行人連夜回了京城,待進城門之時,天色已經大亮了,牟彪沒有領着人去尋四蓮,而是先回了北鎮撫司衙門,又讓牟虎去叫了六蓮,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教了她一番話,六蓮依言叫了一輛馬車,去那小客棧尋着了賈金城和賈四蓮,
“爹,四姐!”
賈氏父女這頭正一夜未睡,等得心裏焦急,見着六蓮過來奇道,
“你怎得過來了?”
賈六蓮環顧四周,見得這屋子裏只一個在牀上睡得打鼾的向氏,其餘再無旁人,忙招了招手讓四蓮伏耳過來,
“四姐,牟公子已將老七救回來了……”
“是嗎?”
四蓮大喜,六蓮忙招手讓她噤聲,
“牟公子說了,讓我召了你們回去,這客棧的掌櫃與小二,牟公子要派人將他們拿下,爲防二人狗急跳牆,你們還得速速離開!”
賈四蓮聞言一驚,回頭瞧向賈金城,賈金城心頭又是一喜,又是一涼,喜得自然是兒子回家了,涼的卻是瞧這樣兒,牟公子多半是把人家窩給端了,這下子他們可是徹底把柺子幫給得罪了!
賈金城僵着一張臉呆在那處,也不知當是該笑還是哭,半晌才澀聲道,
“我們現在就回去!”
“我把你個賤婦,家裏的銀子呢,你拿到哪兒去了?”
“我……我孃家有事,借去應應急了,都是一家人怎就借不得了!”
向氏嚷了起來,不多時房中有乒乓作響之聲,聽那動靜似是賈金城兩口乾起來了,店小二忙去尋了掌櫃的,掌櫃的正在樓下守着,聽了只是冷笑道,
“看來這夫妻二人日子過的不清靜!”
聽這動靜,好似是家裏的銀子短少了,被小女兒尋過來告訴了賈金城,兩口子打起來了!
這姓賈的真是倒黴,娶得甚麼老婆,一會兒弄丟兒子,一會兒往孃家搬銀子!
想了想道,
“罷了!與我們無關,讓他們鬧去!”
這二人都打死了纔好!
正說着,便聽得那咚咚咚的下樓聲,不多時賈金城領着兩個女兒從樓上下來,口中怒罵不休,
“蠢婦,老子不與你一般見識,老子去問他們要銀子!”
說罷氣鼓鼓走出了客棧,身後向氏罵罵咧咧跟着追了出去,
“老孃是蠢,老孃不蠢怎麼會嫁給你,老孃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向氏追出來時,路過櫃前時,還吩咐店小二,
“把早飯預備上,我呆會兒回來喫!”
說罷急匆匆追着人出去了,店小二追着出去看他們走遠了,呸一口痰吐在地上,
“喫喫喫……要不是掌櫃的不讓,老子一把藥,喫死你!”
回身問掌櫃的,
“他們都走了,兒子不要啦?”
掌櫃的哼道,
“兩口子吵架都在氣頭上,等想起來了,必還是要回來要兒子的!”
二人不以爲意,卻是又等了一會兒不見賈金城等人回來,倒是等來了一羣身着飛魚服,手提繡春刀的錦衣衛,那店小二看着這一幫殺氣騰騰的官爺從巷口衝進來,當下是臉色一變,
“掌櫃的,殺魚的上門了!”
這乃是黑話,他們自己人才能聽懂,
櫃裏的掌櫃聞言立時臉色一變,暗罵一聲,
“好你個賈金城,居然敢騙老子,待老子回頭再同你算賬!”
叫了一聲,
“尋地縫兒鑽喲!”
當下一矮身,卻是鑽進了櫃底下,店小二也是一回頭往內院跑去,待得牟彪領着一羣錦衣衛衝進小客棧時,搜遍了整個客棧都沒見着人,就招了四面監視的人問道,
“你們可是瞧見他們逃走?”
外頭監視之人都搖頭應道,
“公子爺,兄弟們在外頭盯着,那是一刻都不敢放鬆,別說是兩個大活人,便是一隻蒼蠅都逃不出去!”
牟彪點了點頭,伸手撫了撫下巴,目光在這小客棧光線昏暗的廳堂之中打量,目光掃過幾張破爛的桌凳,又落到了櫃上,他幾步過去,伸手輕輕在那櫃檯上拍了拍,
“砰砰……”
黑漆的櫃檯,木料用的不是很好,拍起來手感有些輕薄,牟彪想了想吩咐道,
“把這櫃子給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