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很深,但小約翰毫不猶豫地仆倒在雪地裏。
“我是一塊石頭,我紋絲不動。”
他摘下手套,捏了一撮雪。
“我慢慢地把雪放進嘴裏,讓它看不到我的呼出的氣。”
咩咩羊的叫喊聲沒有讓觀衆打來電話,而是引來了一隻孤狼,小約翰已經架起了槍。
“我慢慢等,等它靠得更近。”
狼伏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被拴住的羊羔走去。
“我只有一發子彈,我瞄準它的眼睛,手指輕輕地放在扳機上。”
“開槍,約翰!快開槍,狼已經過來了!”
約翰的父親小聲催促道。
“我不會發抖,也不害怕。”
雪地裏的野狼,正朝着作爲誘餌的羊羔撲去。
——
“嘭!”
約翰格里隨着槍響聲臥倒在地上,他躲在牆後,儘管他個子不高,依舊保持着足夠低的接戰姿態。
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他只開了一槍,那個人卻開了兩槍。
約翰格里的大腦飛速運轉:他被路燈致盲打出的一槍,至少有6成的把握擊中目標,但對方卻開了兩槍。爲的是確定他的位置。
他沒有冒頭,而是扭頭就走,匍匐離開這裏,他要抓緊時間轉移陣地。
羅要消失在原地,是因爲他已經確定了狙擊手的位置。
曼哈頓中轉站已經消失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在趕去尋找約翰格里,沒有一絲時間可以浪費。
“只要把槍對準他,扣下扳機就可以了——這事兒我剛剛重複了幾百萬次。”
當然這次有所不同,從火星街道的巷戰變成了暗殺。
手槍子彈無論是威力、射速還是射程都不如狙擊槍,即使用【剎那芳華】強化了,也只堪堪夠一半多的距離,瞄準了也打不到人。
所以羅要的目的是確定對方的位置:一發子彈射擊曼哈頓中轉站,一發朝着槍聲來源射去。
不用在意對方打歪的那槍,觀察從曼哈頓中轉站反射出去的子彈和自己原地打出的子彈,兩條軌跡相交的點,就是約翰格里所在的位置。
擁有【槍械精通】的他只會慶幸y小姐沒有給他找來一把大狙,畢竟他只會用(半)自動步槍和手槍。
萬豪大酒店,頂樓。
約翰格里已經僞裝好了自己:夾雜銀粉的花白頭髮,滿是皺紋的特製面具,貼上假鬍子,戴上墨鏡,把狙擊槍超級拼裝成文明棍,蹣跚着走路,時不時咳嗽幾聲,用手絹遮住臉——一位少年就這樣變成了一個小老頭。
他不需要着急,只要混進人羣,誰都找不到自己。
坐電梯還是走樓梯呢?
廢話,當然是走逃生通道了,沒看到我正在被追殺嗎?
應急通道只有逃生標誌發出淡綠的熒光,約翰一手扶着牆,一手拄着拐,摸索着前進。
“嘭!”
約翰和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務生同時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先生。這裏是逃生通道,我們一般是不允許客人進入的。”服務生一把扶起眼前的盲老人,滿是歉意地說道。
“老先生,需要我扶您下樓嗎?”
“不用了,年輕的先生,我這把老骨頭就讓它慢慢挪下樓吧,你一定還有不少事要做。”
告別了服務生,約翰深吸一口氣,繼續下樓。
漆黑的樓道里只有他的腳步聲。
約翰格里輕輕推開大門,他的心跳的很快:終於,他逃出來了。
他強迫自己放緩腳步,一邊觀察着周圍。
逃生出口一般會開在顯眼的位置,但一個盲人走出逃生出口,即使有人看到也不會在意。
“呼—”約翰格里長呼出一口氣,終於安全了,可是他的心臟還是在砰砰直跳。
咚咚咚!
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讓約翰格里的耳朵有些發麻,這是他的第六感,危險在靠近!
曼哈頓中轉站再次出現,但約翰格里失算了,在人來人往的酒店裏,即使知道風的軌跡,也只能避開旁人,不能找到特定的人。他開始緊張起來,他一緊張,視力就會更差。
約翰格里想,也許這就是他命中註定的劫難,是躲避不掉的。
他的身體在顫抖,一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柺杖”,這是他的救命稻草。
“請問您是約翰格里先生嗎?”
他猛地回過頭,發現是一個服務員:
“約翰先生,您的朋友已經訂了位子,讓我請您移步過去。”
“帶路吧。”約翰沉聲道。
二人走到一間包廂門口,服務員微微躬身,便離開了。
羅要就在門後嗎?只要推開這扇門,他們最後的較量就開始了吧。
“噗通!噗通!噗通!”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這是在爲自己的生命鼓動。
約翰格里在等,在調整呼吸,平穩心態。
他不能開門,他在等羅要失去耐心,好給自己創造機會。
約翰格里在調整着自己的心態,但是他的腿已經開始顫抖。
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在臉上肆虐,他的心臟在瘋狂抽搐着。
他的心在吶喊。
他的心在嘶吼。
噠!噠!噠!
一陣清晰的鞋子踩踏地板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噗通!噗通!噗通!
一個男人出現在了曼哈頓中轉站的視野之內。
在風的軌跡中,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東方人,他身穿一件立領制服,手裏拿着手槍,站在門後,似乎在尋找着埋伏敵人的最佳地點。
約翰格里的心情瞬間樂觀起來。
他知道,今晚上有一個人必死無疑了。
但絕不會是他。
一個人的境遇從地獄到天堂不過轉瞬之間,但丁見了也要問約翰爲何遊覽的如此之快。
約翰帶着笑容,輕手輕腳地拆開了狙擊槍的僞裝。
最後一顆子彈,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