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失憶後和沈先生隱婚了 >第6章 第6章
    不是沈懿不足以讓人印象深刻,而是太過於曇花一現。

    他從低年級跳到三年級的事,不說全校,至少在林光希班上是轟動的,都在議論這是哪位神人,敢往高三跳,這不是等於轉臉就得跟他們一起高考了麼。

    等老師領着人進門,才見到這位學霸真容。

    留着像女生一樣微長的頭髮,長得也像個女生似的漂亮,名字叫沈懿,更看不出男女了。他全無表情地站在那,冷白皮膚配上過於出色的樣貌,讓人覺得有點不好接近。當時講臺下一片交頭接耳,嘀嘀咕咕,都在議論這位英勇跳級的學霸是男是女,連林光希都十分好奇,叼着筆帽盯了他好一會。

    高三時間都是分秒必爭的,當時老師連自我介紹都沒讓沈懿做,直接安排了位置就開始上課。

    第一次聽到沈懿的聲音,是在英語課上,他站在窗邊的陽光裏,修長乾淨的手指捧着課本,一串流利標準的英文課文從他口中傾瀉,輕輕柔柔的,卻絲毫不黏糊,清亮得就像早晨的第一縷陽光。

    然,仍聽不出男女。

    知道沈懿的性別,還是有同學下課尾隨他,然後衝回班裏高調宣佈,“同學們,學霸進了男廁所!”

    這個同學就是姚粒。

    當時班裏大部分男生都挺失望的,都期盼着沈懿是個女生呢,畢竟學校裏難得見到那麼好看的且疑似性別爲女的同學。另一邊,女生們則是高興得不行,班裏可算有帥哥啦。林光希不算,這鋼鐵臭直男只會傷女生的心。

    只不過沒等任何人和沈懿熟悉起來,沈懿就轉學了,轉去了哪也不知道,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麼多年了,他變化又大,再出現時身份又那麼高不可攀,不敢讓人細想,姚粒當然認不出來了。

    此時回想起高中的一幕幕,姚粒一臉被雷劈的驚恐,“沈先生知不知道我們背地裏打賭他是男是女的事啊?”

    “我哪知道,我也是剛認出他。”林光希唉聲嘆氣,然後又問道:“所以我說彆扭啊,我就是想問問你,後面還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跟沈懿結婚?我現在就記得運動會時候他把我校服弄丟了,害我被老朱罵,這事兒你應該沒忘吧?之後呢?還有什麼?”

    他跟連珠炮一樣噼裏啪啦一通問。

    姚粒回想了一下具體時間,大眼睛裏都是茫然,最後無奈道:“後面也沒什麼啊,運動會結束沒多久,沈懿就不見了。有人說他去國外了,有人說他保送了,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不見了唄。”

    再然後,就是林光希家裏那一番連環炸雷,這肯定是不能說的,而且那段時間他們的生活裏是沒有沈懿的影子的,“至於你跟他爲什麼結婚,我之前就說了,你是領完證才告訴我你結婚了的,我都不知道你倆啥時候在一起的好嗎。我再見到他,就是你告訴我領證那晚我們在外面喫飯,喫完了他來接你,他變化太大了,我一直沒認出來。”

    “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林光希瞪他。

    姚粒給他氣得想擼袖子揍人,“是你自己沒有告訴我好不好,你當初要是告訴我細節,我現在能一問三不知嗎!”

    林光希自知理虧,愈發茫然,因爲他全忘了。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跟姚粒掖着藏着,他倆從小一起長大,住在彼此隔壁,媽媽們是閨蜜,親兄弟都沒他倆親,林光希有什麼事都是第一時間告訴姚粒而不是父母,姚粒也一樣。眼下彼此都已經長大步入社會,可林光希覺得他跟姚粒的關係沒有絲毫變化,進醫院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姚粒,他爲什麼會瞞着姚粒呢?

    “沒事,我問問我爸媽,他們總知道吧。”林光希說着就要拿手機去打電話,順便試探一下他想和沈懿離婚這件事,他爸媽是什麼態度。

    他也不是真的要離婚吧,就是暫時有那麼點想法,沈懿要完全是個陌生人就算了,但他是自己同班同學……不對,是學弟!是學生時代毫無感覺的一個人,昨天還對他怨氣沖天,今天就成了已婚夫夫,他始終覺得怪彆扭的。

    姚粒聽他這麼說卻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全身炸毛,瞳孔漲得老大,二話不說就撲過去把他手機搶走了。

    “你幹嘛?”林光希莫名其妙。

    “呃……呃……”姚粒攥着手機幾乎要冒冷汗了,手比腦子快,他還沒想好理由呢!

    姚粒第一次希望沈先生趕緊出現!他從小到大沒撒過謊,不知道怎麼編瞎話啊!

    幸好這個時候臥室門被敲響,然後一名護士小姐端着藥進來,笑吟吟道:“上午好林先生,我來給您換藥了。”

    姚粒鬆了口氣,心裏默默把護士小姐的八輩祖宗都感謝了個遍。

    趁着護士給他換藥的功夫,姚粒藉口上洗手間,攥着林光希的手機跑出去找沈懿了。

    林光希也沒察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注意力全被護士小姐塞進他手裏的消炎藥轉移了。

    好大一顆藥,看着還很苦的樣子……

    姚粒火急火燎地跑出去,還沒用仔細找,就在醫院走廊裏看到不遠處安靜坐在長椅上出神的沈懿。他的身影看着有些疲憊,走廊裏明亮的燈光下,沈懿微蹙着長眉坐在那紋絲不動,無端生出些深遠感迎頭撲來,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他腦海中還在迴盪剛剛和醫生的對話。

    “林先生的外傷不足以造成失憶這麼嚴重的損傷,所以我更傾向於心因性失憶,要恢復記憶有點難,那是患者在情感方面受到巨大創傷後的自我保護機制。”

    “你的意思是,光希是自己選擇失憶的?”

    “是的,林先生遺忘的那部分經歷,必然造成了超出他承受範圍的痛苦。我的建議是順其自然,如果他日後解開心結,很大可能會自主恢復記憶。如果家屬希望他儘快恢復記憶的話,也只能通過熟悉的親朋好友和生活環境慢慢影響引導,別無他法。”

    沈懿眼底慢慢染上一絲痛苦的幽深,自責,懊悔,害怕,糾結,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如同室外的冰冷江水一股腦灌進他的胸腔,一度讓他窒息。

    他無法確定對林光希來說,自己是不是也在那份“超出承受範圍的痛苦”裏,他是否也是造成他痛苦的元兇之一。

    如果是,現在該怎麼辦,還能繼續僞裝出恩愛模樣待在光希身邊嗎?

    “沈先生!”姚粒小跑過來,醫院長廊鋪着地毯,走在上面悄無聲息,姚粒跑到跟前了沈懿還深陷在思考中沒有察覺,直到聽見有人喊他才稍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