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巫吟月大聲提到了拆遷破碎錘的緣故,黎華的態度還算不錯,客客氣氣地將巫吟月引進了屋內。

    他身上仍穿着一套華麗繁複的歐洲古典貴族男子禮服,梳着一絲不苟的金髮,手上握着一支精緻的燭臺,在燭火的映照下,他簡直彷彿是穿越而來一樣,和即將拆遷的老舊小區格格不入。

    “實在抱歉,我聽說這個小區三個月後纔會開始拆除,因此暫時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黎華恭恭敬敬地說道。

    “開什麼玩笑!還沒拆就代表你可以繼續住了嗎?那爲什麼其他住戶都搬走了啊!”巫吟月一邊大聲斥責,一邊徑直就往更裏面的房間走,“你看看!電都斷了,你居然還能住得下去!”

    “是是是,等找到了合適的房子,馬上就搬。”黎華嘴上連連稱是,身體卻有意無意地擋着巫吟月,試圖阻止她進到其它房間。

    巫吟月並不管他,強硬地往裏面走,還不忘旁敲側擊道:“我說…看你穿得這麼古里古怪的,行動還鬼鬼祟祟的,不會在這破屋子裏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這、哪能啊…”黎華的聲音明顯地打了一個顫,“我、我是從國外留洋歸來的,穿衣風格有些自己的愛好而已,這應該和拆遷隊沒什麼關係吧…”

    “啊、是,你怎麼穿肯定不關拆遷隊的事,但你要是在這裏藏些違禁物品什麼的…”巫吟月繼續在屋裏四處走動觀察,說到這裏特意放語速,觀察着黎華的表情變化。

    黎華果然臉色沉了沉,沒拿着燭臺的那隻手伸進了口袋裏不知在摸索着什麼,原本客客氣氣的語調也有變得有些尖銳起來,“不知道您說的違禁物品…指的是什麼呢——?”

    巫吟月自然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雖然她並沒有在屋子裏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但是既然黎華是這種反應,就足以證明他心裏有鬼。

    “我知道你們出國留學的,會外語的,都愛做些海淘啊、代購之類的生意,其實多多少少逃了些海關的稅是吧?”巫吟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跟你說,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肯定要被查的,一旦被查被罰款,那可得不償失啊!”

    既然確定了屋子裏有古怪,那麼這次投石問路的目的就已經達成,爲了避免引起黎華的懷疑,她決定東拉西扯幾句,找機會離開。

    “原來說的是這個啊~我不做什麼代購,那個太麻煩了。”黎華的語氣恢復如常,抽出剛剛伸進口袋裏的手,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

    一個想找機會脫身,一個想把對方趕緊送走,只能說不謀而合。

    “那既然沒什麼違禁物品,我就先走了,你記得趕緊從這裏搬出去!不然過十天半個月我還得跑一趟!”巫吟月再次強調。

    “這個您放心,我一找到合適的房子,馬上就搬!就這個月底之前一定搬出去!”黎華也再三保證。

    巫吟月這就要往屋外走,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什麼人在說話,但又分辨不出說的是什麼。

    她猛地一回頭,就看到黎華在身後一臉慌亂的表情。

    “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啊?我讓您慢走,慢走。”

    “我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哦…那估計是外面的風聲吧。”

    “可能吧。”巫吟月瞥了一眼屋內緊閉的窗戶和一動不動的窗簾,加快腳步出了103室的大門。

    “who…is…she…?”剛剛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單詞依稀可辨。

    “she?!”黎華本來正舉着燭臺從窗戶觀察巫吟月走了沒有,聽到這個詞立馬虎軀一震。

    他匆匆忙忙跑進客廳,挪開沙發,踢走地上的舊毯子,露出了下方的半米見方的通道。

    黎華跌跌撞撞地走下通道,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間很狹窄,只有一副桌椅和一張櫃子,桌子上正放着那幅名爲《林中少女》的油畫。

    黎華磕磕絆絆地衝到桌子面前,舉着燭臺湊近油畫,對着畫中的少女問道:“she?她?剛剛那個難不成是個女人?”

    他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難道是警察假扮的?可是那兩個記者早上剛剛獻給你,沒理由這麼快就驚動了警察啊?就算驚動了警察,也不該這麼快就找到這裏啊?”

    想到這裏,他頹然地將燭臺放在桌上,汗如雨下,“不行,我們得儘早離開這裏!明天天亮就離開!”

    畫中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移開手中的精美摺扇,露出櫻桃小口,哀怨地說道:“couple…thismorning…boring…”

    黎華聞言馬上把剛纔的念頭拋出腦後,他用手撫摸着油畫上少女的臉龐,充滿歉意地說道:“抱歉,都是我的錯,你看中的那對情侶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破了我的巫術…我是怕你等得太久了,才臨時換了另一對,就是質量差了一點,委屈你了!”

    “forgiveyou…”畫中的少女莞爾一笑,溫柔地說道,“one…more…chance…”

    “遵命,這次由我親自出馬,一定把那個賈明茲和鄒如獻到你手上~”黎華深情地望着畫中的少女,堅定地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