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據關聿明教授說,三天前他父親死的時候,曾經大喊幾聲,內容是求黑白無常莫要索他的命,還說自己準備了很多元寶可以燒給他們,求鬼吏們放過自己…呵呵~”鄒祈輕笑兩聲,笑聲裏帶着一絲譏諷。

    “當着關教授的面我沒說,但是這關老爺子是不是也過於貪生怕死了,雖然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吧,但能夠以犧牲親朋好友生命爲代價的求生欲,還是少些比較好。”

    鄒玄知道關恆泰的死因正是被陰司的鬼差捉拿歸案,可是鄒祈並不知道,他只當關老爺子是臨死之前給嚇怕了,胡言亂語而已。

    “那…關教授他人沒事吧?”

    鄒玄之前一直想問,他想知道在關教授下定決心一個人在家照顧父親以後,關恆泰有沒有喪心病狂到對親生兒子下手。

    “不見得沒事吧,”鄒祈隨口說着,在看到弟弟驚詫的神情後又補充道,“我是說心理上肯定是受到不小影響的,就算關教授嘴上堅持說着沒有證據就只是猜測,但你也應該能看出來,那不過是在我倆這種外人面前的強裝體面罷了。”

    “自己的父親爲了延長壽命,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犧牲掉,做兒子怎麼可能不深受打擊呢?”鄒祈搖搖頭,“我看關教授的狀態,精氣神遠不如那天剛見面時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其實我之前擔心的是,關教授會不會自己也…”鄒玄有些心虛地說,“我在學校聽聞他請了長假的消息,便猜到他是打算自己在家裏照顧他父親了,他又不同意我們拆除祭壇,這不就是把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寄託在‘父慈子孝’上嗎?”

    “不論如何,反正結果是關老爺子走了,至少關教授還活着,只是看上去精神狀態比較差,畢竟是他父親的喪期,他不可能還精神飽滿、喜氣洋洋的,要是他真的經歷過和你類似的遭遇,他也不會說的,不是嗎?”

    說完鄒祈從木匣中取出了一疊空白的符紙,接着是一支毛筆、一方硯臺、還有一隻小巧的彩紙錦盒。

    鄒玄知道,這是他哥要提前畫些常用的符紙,便很主動地接了點水來打算幫哥哥研墨。

    雖然瓶裝的液體墨汁使用起來要方便得多,但是他們鄒家畫符紙一直秉承着要用上好的松煙墨錠和硃砂墨錠的傳統,因此研墨成了每次畫符前必不可少的步驟之一。

    鄒玄打開那個彩紙錦盒,拿出裏面一黑一紅兩塊墨錠,從墨塊上的浮雕和灑金可以看出其價值不菲。

    他拿起那塊黑色松煙墨錠剛準備研墨,卻不小心手一滑,將旁邊那塊紅色的硃砂墨錠給碰摔在了地上。

    只聽“啪嗒”一聲,那塊刻着花鳥浮雕圖案的硃砂墨錠瞬間摔成了好幾塊。

    “啊!”鄒玄吃了一驚,趕緊彎下腰去撿。

    “沒事兒,這塊應該本來就碎過一次,我之前用的時候還看到粘黏起來的痕跡呢,”鄒祈不以爲意地說,“等會兒拿接墨膠再粘一下就是。”

    “嗯。”鄒玄應道,撿起碎掉的硃砂墨塊,突然他感到自己的手指被什麼硬物給硌了一下。

    “咦?”他疑惑地將手上那塊硃砂墨錠舉到眼前,定睛一看,在一個碎塊的斷面處發現了一小塊像是金屬的東西。

    “這是什麼?”鄒玄把那個斷面遞到他哥鄒祈眼前,“哥你知道嗎?”

    鄒祈聞言瞅了一眼,也面露疑惑道:“誒?奇怪了,這個裏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的?”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這會不會是父親失蹤之前留下的線索?

    之前鄒祈在家裏的書房和店鋪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搜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任何可能是留存信息的物品,本來已經放棄了這條線索的兩人這會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兄弟兩人一個拿美工刀,一個拿小鑿子,顧不得墨錠上面精美的浮雕花紋,三下五除二,快速地將裏面那塊金屬取了出來。

    呈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枚造型古樸尺寸迷你的鑰匙,鄒玄把上面最後一層細碎的硃砂碎屑抹開,看到鑰匙柄上一面刻了兩個極其細小的字——【闢塵】,另一面則是一個數字——【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