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着雙腿,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光了,直接癱坐在地上,嘴裏不斷地囁嚅着:“死了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回來!不對!不應該回來的!我用符給她貼上的,她手腳都被釘住了,不會回來的,不會回來的……”
王老摳腦子一片漿糊,他無意識地嘀咕着,整個人瘋瘋癲癲的,直挺挺地往後一躺,不斷地抽搐後竟然口吐白沫了。
顧愛國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沒見王老摳上前,以爲他要耍什麼花招,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幾步,谷麥芽擔心顧愛國一個人不安全,把手電筒擺好位置後,躡手躡腳地跟在了顧愛國身後。
顧愛國才走到王老摳跟前,王老摳就連滾帶爬想要站起來,但他的手腳不利索,踉蹌了好幾下才站了起來。
“是你自己沒用!誰叫你生不了兒子,生不了兒子就該死!你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再回陽間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幹嘛還來纏着我們家!”王老摳四處張望,想找個武器拿在手上來對付眼前的鬼。
顧愛國和躲在他身後的谷麥芽卻在聽到王老摳的話後微微一愣。
王老摳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生不了兒子就該死?
什麼叫死了就不要再來陽間了?
還有是誰死了?
而當顧愛國和谷麥芽愣神的功夫,王老摳終於找到了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在了顧愛國頭頂上的那個電飯煲內膽上,發出“嗡”的一聲巨響,
而這一聲巨響也把顧愛國和谷麥芽飄遠了的思緒拉了回來。
顧愛國的頭倒是不疼,但他的腦瓜子嗡嗡地響着,讓他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
谷麥芽一看王老摳竟然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向了顧愛國的腦袋,她嚇得什麼都來不及細想,直接從顧愛國身後跳了出來,拿着電棍狠狠地戳在了王老摳的腰上,按上了按鈕。
王老摳在被電到後,身子瞬間軟了下去,目眥欲裂地擠出了幾個字:“你不是許迎花!”
說着他就倒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顧愛國揉了揉額角,向前走了一步,腦袋擱在谷麥芽的肩膀上靠着,驚訝且疑惑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王老摳,不確定地問道:“許迎花不就是王良的媳婦嗎?”
他說完這話一頓,再把王老摳剛剛所說的話理了一遍,難不成王老摳剛剛所說的“已經死了的”就是許迎花?
可許迎花就在屋裏呀!也沒有死了很多年啊!
想到這裏,顧愛國感覺到一陣陰風吹了過來,他肩膀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了。
顧愛國嚇得抱住谷麥芽的腰,哆哆嗦嗦地說道:“老王家裏這是有鬼嗎?怎麼兩個許迎花,一個活的一個死的!”
谷麥芽被顧愛國勒得腰都快斷了,她剛想把顧愛國的手掰開,東廂房王良的房間門和西廂房雜物間的門就打開了。
“吱呀——”
“吱呀——”
顧愛國立馬站直,將頭轉向了東廂房。
王良剛從屋裏出來想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哪知道一擡頭就撞上了一個臉色極爲慘白,臉上血淚橫流的鬼。
“啊啊啊啊——鬼呀——”
王良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直接癱倒在地,他腦子一片空白,全身不斷地抽動着。
而從雜物間裏出來的王招娣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兩眼一翻,直接昏死了過去。
顧愛國看着戰鬥力如此不堪的王良和王招娣,撇了撇嘴。
王良此時的腦子裏都是漿糊,他也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谷麥芽,他的眼裏只有朝着他走過來的顧愛國。
“你……你是許迎花……許迎花嗎?你死了怎麼還回來!你不應該回來的!你不要找我!是……是……是你……是你自己沒站穩的撞到牆的!不關我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誰叫你生不出兒子只會生賠錢貨!你要是生兒子我就不會打死你!”王良一開始還害怕着,語無倫次地說這話,到了後來,他越發的理直氣壯,聲音拔得更高了。
顧愛國和谷麥芽聽了他的話腳步一頓,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眉眼間的不安傾瀉而出。
他們兩人今晚聽了王老摳和王良的話後,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了。
顧愛國抓起谷麥芽的手就往後跑,一直跑到樹下才停下來。
顧愛國心下惶恐不已,他顫着音大聲喊道:“哥!大哥!出人命了!”
顧愛軍爬到了三四米高的枝椏上吊着兩個紙紮人,他的眼前是繁盛的枝椏,看不清下面發生的事,他的手來來回回地拉動着,耳邊全是風聲與枝椏的搖曳碰撞聲,也聽不清下面的話,只聽了幾句王老摳他們嘴上“啊啊啊”的慘叫聲。
現在顧愛國高聲吶喊,說出了人命,顧愛軍聽了這話後,心下一沉,第一個念頭就是王老摳他們不會被嚇死了吧?
他什麼也顧不得,扔下手裏的兩根麻繩就從樹上爬了下來。
被掛在半空中的兩個紙紮人也在顧愛軍放手後直直地砸在了顧愛國和谷麥芽的頭上。
“出人命?誰被嚇死了!”顧愛軍一下地就朝着顧愛國和谷麥芽喊道。
顧愛國和谷麥芽把頭上的紙紮人一扔,急切地喊道:“王家人殺人了!”
“殺的好像是許迎花!”
顧愛軍聽到這話一頓,他眉頭緊鎖,眸底閃過一絲驚訝:“殺的是許迎花?許迎花現在被他們殺死了!”
顧愛國搖了搖頭,一着急就脫口而出:“應該還有一個許迎花,不過早就死了!”
顧愛軍聞言沒說什麼,他點了點頭沉着臉就往東廂房王良的屋裏走去。
顧愛國和谷麥芽抱在一起,小跑着跟在顧愛軍身後。
顧愛軍在經過王良身邊時,王良還在斷斷續續地說着胡話:“死了就不要來了!你來我也不怕你!你活着我都能把你打死,你死後我也不怕你!”
顧愛軍彎下腰一把揪住王良的衣領,將他扔進了屋裏。
“哎呦——摔死我了!許迎花還不快點來扶我!”王良被這麼一扔,摔了個屁股蹲兒,但他也因此回過神了。
顧愛軍聽到裏面的動靜,回過頭來看向了谷麥芽和顧愛國。
谷麥芽將顧愛國胸口的手電筒拔了出來,對着王良他們的房間照了過去,光線不斷在他們房間裏掃射,很快就鎖定了許迎花。
“你也是許迎花啊!”谷麥芽微微皺眉。
“你知道老王家還有一個許迎花嗎?”顧愛國不確定地問道。
扶着王良的許迎花在手電筒照在她臉上時,她就驚恐地別過頭了,等聽到谷麥芽和顧愛國的話後,她更是嚇得推開了王良,連連後退。
她猛地搖搖頭,高聲喊道:“你們說什麼!我就是許迎花!我就是許迎花!只有我一個許迎花,沒有第二個許迎花!我就是許迎花!”
說着,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河水瘋狂地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