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看着，臉上憂傷的表情都藏不住，他不服氣地朝谷麥芽嘟囔着：“怎麼把我化得這麼醜！你怎麼就不參考我的臉化呢？”
谷麥芽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沉聲罵道：“就要大伯的臉他纔信！要是化成你老了的模樣，萬一大伯猜出來怎麼辦！”
顧愛國不服氣地冷哼了兩聲：“哼！反正高祖也是我祖宗，興許我長得像高祖呢！要是化成我老的模樣，大伯以後見了我都不敢讓我幹活了！你怎麼就這麼傻呢！白白浪費了這次機會！”
谷麥芽翻了個白眼，要是高祖像顧愛國一樣是盛世美顏，那他的成就絕不會是僱農了，可能一飛沖天成爲駙馬了，哪能還在苦哈哈地種田。
顧愛國傷心了幾秒後，就叫谷麥芽把那個白色牀單拿過來，他要在白色牀單上剪個大洞，直接套上露出整個臉！
谷麥芽看着套好白色被單的顧愛國，腦子裏直接冒出了無臉男的形象——無臉男全身是黑色的，顧愛國全身是白色的，無臉男戴着一個白色面具，顧愛國露出一張樹皮般的黑臉。
她把兩個人的形象一對比，還是此刻的顧愛國更加恐怖，尤其是他拿着手電筒從下巴向上照時，這張臉更加陰森可怖。
谷麥芽默默後退了一步，她心裏有點擔心，李大紅和顧東山兩人會不會嚇出什麼病來？
顧愛國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多麼詭異，他此刻躍躍欲試，要去找他大伯、大娘聊聊天。
他的雙手不斷揮舞着，將被單耍得“嘩嘩”聲響，他轉過頭忍不住出聲提要求：“蒲扇記得帶上，等會兒蹲在地上給我扇風，扇得越大越好！”
顧愛國這是多麼不怕把他大伯和大娘嚇出個好歹呀！
谷麥芽委婉地提醒了一聲，顧愛國輕笑了一聲：“祖宗都顯靈了，他們怎麼會嚇到呢？激動都來不及呢！”
他說完這些話後，又不放心，再次拉着谷麥芽把計劃重新梳理了一番，確認不會出差錯後，他終於“嗷嗷”叫了兩聲，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屋門。
谷麥芽拿着蒲扇也跟着出了門，順手把屋門合上了。
她才一轉身，就被顧愛國拉着走，她踉蹌了兩步，跟着顧愛國往後院走了過去。
谷麥芽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夜色，忍不住嘀咕了一聲：“要不要先把手電筒打開照下路？”
顧愛國搖了搖頭，頭慢慢靠近谷麥芽的耳畔，小聲地說道：“我認得路！”
他的聲音很小，但夜晚的鄉村顯得格外安靜，夜裏只有蛙鳴蟲叫聲，他的聲音在這個夜晚異常清晰，連他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能傳到谷麥芽的耳朵裏。
顧愛國十分熟練地帶着顧愛國來到了後院裏，他回過頭再次小聲地交代：“你先躲在這片雜物的後面，等我開始顯靈的時候，你在跑到我身下蹲着扇風？記得沒？”
顧愛國還沒開始表演訥就已經入戲了，把自己當成了顧家的祖宗！
谷麥芽聞言扯了扯嘴角，無奈地開口：“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顧愛國見谷麥芽明白了，便彎着腰小心翼翼地跑到了顧東山和李大紅屋裏靠後院的窗戶下。
此時的顧東山和李大紅都還沒有睡覺。
李大紅睜着眼睛在牀上翻來覆去，時不時地嘆了一口氣。
顧東山翻了一個身，煩躁地開口：“你幹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覺烙餅呢？”
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哽咽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咱家的那幾個孩子可不能被王招娣給毀了，我尋思着再把勝男送進學校去，以後大毛他們幾個也通通送到學校去！只要學歷上去了，外人也不敢再嘀咕勝男他們幾個有那樣一個被抓進公安局的娘！”
顧東山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張了張嘴，憂心地說道：“勝男那丫頭坐不住，之前送她去小學，才念一學期就不去了！大毛那幾個也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住？再說了，要送幾個孩子去上學，家裏也沒那麼多錢。”
李大紅踹了一下顧東山：“沒錢沒錢！咱們還沒老得走不動道呢，咱好好幹，總能把學費掙出來！至於勝男坐不住？她要敢不上學，我把她腿打斷了！”
李大紅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哽咽道：“勝男怎麼就攤上那麼個娘！她要是不讀書以後怎麼找個好婆家？她就是結婚了，她婆家估計也會因爲王招娣的事嫌棄她！她只有讀書了纔能有更好的選擇！我家勝男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那麼倒黴呢！”
李大紅一邊嗚嗚嗚地哭着，一邊吸着鼻子。
顧東山聽了李大紅的話也不是滋味，他家的幾個孫女孫子是多麼好的幾個孩子，怎麼就沒攤上個好娘呢！
“好了好了！咱們砸鍋賣鐵也得送孩子上學！你也別哭了，你這樣一哭，我還以爲你吃麪條呢！”顧東山極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李大紅被顧東山這麼一說，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冷哼了一聲，憤恨地“呸”了一聲，往牀上一趟，屁股頂了幾下顧東山，差點把顧東山給擠下牀。
就在這時，李大紅聽到了牀邊的窗戶傳來了“咚咚咚”聲響。
她立即坐了起來，推了推顧東山，猶豫道：“你有沒有聽到聲音？”
顧東山也坐了起來，他的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沉聲道：“我去開窗看看！”
說着他就從李大紅的腿上跨了過去，要去開窗。
門外敲窗的顧愛國聽到了動靜，立即跟兔子一樣，一溜煙兒地跑到了谷麥芽身邊。
顧東山開了窗看了好一會兒沒見到人，就又把窗戶關上了。
顧愛國探出腦袋見顧東山關了窗，他又立即跑到了窗下，又有節奏地敲了窗戶，等他等到顧東山起身的動靜後，他又一溜煙兒地跑了。
如此往復了好幾次，顧東山和李大紅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哪個龜孫子來折騰老子！大晚上得發什麼瘋！”顧東山氣得火冒三丈。
李大紅咬牙切齒地罵道：“缺德的玩意兒！敲敲敲！敲個鬼呀！”
只是她剛說完這話，腦子有一瞬間的懵了！
還真有可能是敲個鬼呀！
她心下一陣惶恐，低聲顫音道：“咱……咱們家不會是鬧鬼了吧？”
“不能吧？咱又沒幹什麼壞事！”顧東山挪了挪身子，悄悄地往李大紅身邊靠近。
李大紅抓住顧東山的手，抖着嘴脣，聲音有些飄忽：“會不會是許迎花？王招娣她之前都要頂罪了，會不會就因爲這個？”
顧東山身體一僵，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忽地，窗戶處又傳來了一陣“咚咚咚”地聲響。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