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倆在顧西山家裏的痕跡早已被掩蓋了。
顧愛軍忍不住自嘲,這裏又不是他們兄弟倆的家,他又何必如此感慨萬千呢!
顧愛國可沒有顧愛軍的悲春傷秋,他拉着谷麥芽的手直奔雞圈。
雞圈裏正關着兩隻雞,這兩隻雞半大不大,重量估計也沒多少。顧愛國腦子裏只轉了一瞬,就決定把這兩隻雞都給宰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谷麥芽交流了一番,谷麥芽點了點頭,便把她和顧愛國手中的籃子放到了一旁。他們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雞圈,快準狠地把雞圈裏的兩隻雞都給抓了。
“咯咯咯咯——”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一靠近,雞圈裏的雞驚恐地飛來飛去,“咯咯”直叫。
不過片刻,這兩隻雞就被人扼住了命運的翅膀。
谷麥芽把手中的雞塞到顧愛國的另一隻手上,手腳麻利地跑去竈房裏燒熱水,又拿着菜刀磨了幾下,動作迅速地把兩隻雞的脖子給割了放血。
顧愛軍站在角落裏看着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也就只有這個時候最勤快,他的嘴角抽了兩下,他扶着額頭揉了兩下,實在是沒眼看。
顧西山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向了屋頂,嘴裏無意識地“啊啊”嘆氣,卻在這時,他的耳朵動了動,耳邊傳來了雞的慘叫聲。
顧西山心裏一咯噔,他家的雞可別又出事了。上一次家裏的雞發出如此慘烈的尖叫聲,還是因爲顧愛國跑來他家,心狠手辣地將雞給宰了的緣故!
一想到顧愛國這個孽障,顧西山就惶恐不已,他掙扎着爬起來,艱難地將兩條腿從牀上挪了下來,他慢慢地扶着牀沿站了起來,抓起牀邊的一根棍子,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着步子。
“雞……雞……”顧西山歪嘴斜眼,流着口水激動地喊道。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着腳步,好不容易挪到了堂屋門口,卻不想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顧愛國和谷麥芽兩個人一人抓着一隻雞往冒着熱氣的開水裏塞了下去。
顧西山看到這一幕,全身血液全都衝到了腦門上,他的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兩下,張着嘴大口地喘着氣,哆嗦着咒罵道:“孽…障!畜…牲!”
顧愛軍聽到了動靜,轉過頭目光陰冷地看着顧西山,他快速上前,走到了顧西山身前,動作強硬地將他扶進了堂屋,將他按在了椅子上坐着,自己也坐到了他對面,語氣波瀾不驚地開口:“都有半死不活、一隻腳踏進棺材裏了,你還是好好地休養生息吧!”
“孽……”顧西山氣得渾身直髮抖,流着口水喊道。
他抓着桌子的一角,心裏恨得牙癢癢的,他怎麼就養了這麼兩個狼崽子呢!
顧愛國就是一個混不吝嗇的,跟個滾刀肉似的,顧愛軍別看是個軍人,好似十分正直,可對他這個親爹,那是隻在外人面前做表面功夫!
他一早就知道,養這兩個兒子靠不住!
顧愛國和顧愛軍要是知道顧西山心中所想,一定脫了鞋給他一個大耳刮子,他們兄弟倆是他養的嗎?臭不要臉的!
顧愛國雖然不知道顧西山心中所想,但他猜也猜得到這個老頭子心裏估計沒什麼好話。
谷麥芽把手中的雞又往熱水中按了兩下,她聽着顧愛國的話,眼中浮出一絲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報應!男人拋妻棄子的報應!年輕的時候造下的孽,就應該想到有這樣的報應!你要引以爲戒,要不等到你老了,我讓醫生拔了你的氧氣管!”
“什麼是氧氣管?”顧愛國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學青年。
谷麥芽將雞屁股上的幾根毛拔乾淨後,冷哼了一聲:“不,你要是對不起我,我連醫院都不給你送去!”
顧愛國聽到這話,立即嚷嚷着:“什麼叫我對不起你!我對你夠好吧,我的錢都被你搜颳走了,連前兩天大哥送來的糉子錢也被你拿走了,你還說我對不起你!草!我才委屈着呢!”
顧愛國想到自己現在渾身上下掏不出兩分錢,就委屈大發了!
想他沒結婚前,那錢都握在自己手上,可現在他成了給谷麥芽打工的,連個零錢都沒有,他越想越委屈。
顧愛國把手中褪了一半雞毛的雞塞給了谷麥芽,他憋屈地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朝着堂屋走了過去!
心裏有氣就得及時發泄,要不然就可能成爲顧西山這麼個半癱。
“爹呀!我給你殺了兩隻雞,你感動嗎?”顧愛國腳下如踩了兩隻風火輪般,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堂屋裏。
顧西山一看到顧愛國就一陣氣結,再聽到這個孽障說的話,他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裏,差點兒就噴涌而出。
他閉了閉眼,深呼了一口氣,盡力無視了顧愛國,緩緩地開口:“你……你考慮……考慮……得……怎……怎麼……樣?”
他說完這話,喘了好幾口氣。
顧愛國跳到顧西山面前,疑惑地看着顧愛軍,好奇地問道:“哥,這老傢伙讓你考慮什麼?”
“哧——考慮什麼?只不過是一個老糊塗的癡心妄想!”顧愛軍嗤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嘲諷地開了口。
顧西山拍着桌子,咬着牙說道:“我……我……是……是……爲你好……你都……不能生了……剛……剛好……可以……把……光宗……帶到……身邊……養着!以後……給你……養老送終!”
顧愛國聽了顧西山的話,臉上的表情都維持不住了。
他立即垮下臉來,臉色陰沉沉地看向了顧西山,他抓起旁邊的一把椅子,朝着顧西山身旁的桌子上砸了下去,咬牙切齒地罵道:“不會說話,老子就給你一把啞藥把你毒啞了!”
谷麥芽剛把一隻雞的毛拔乾淨了,她聽到了屋裏打砸的聲音嚇了一跳,擔心出了什麼事,立即抓着兩隻雞往堂屋裏跑去。
她剛跑進屋裏,就撞上了顧愛國抓着一隻鞋往顧西山的身上狂拍着,嘴裏惡狠狠地罵道:“臥槽!這裏的蚊子和蒼蠅可真多!”
“啪——”
“啪——”
“會吸血的蚊子和嗡嗡亂叫的蒼蠅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