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麥芽睜着雙眼無辜的大眼睛，腦子裏迅速轉了一圈，她隨口含糊地說道：“啊？我聽隊裏的人說的。”
顧愛國將谷麥芽從頭看到腳，翻了個白眼，輕哼了一聲：“隊裏那些大娘的話，有些就是不能信的！”
他說完這話後，偏頭看向了顧愛軍，朝着顧西山努了努嘴：“哥，老頭子暈了，咱們把他搬到屋裏去吧！”
顧愛軍搖了搖頭，不放心地開口：“把他搬到屋裏萬一出了事，咱們有嘴都說不清。我揹他去找竹青叔吧！”
顧愛國聽到這話，氣呼呼地嘟囔着：“哥，他都想把顧光宗塞給你了，你還要帶他去看病啊！”
“他都暈了，要不送他去看病，出了事對咱們都不好！”顧愛軍走到顧愛國身邊，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了他幾句，“我剛剛都說了，說話要有分寸，可別把他氣出個好歹，看看，這老頭都暈過去了！”
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聞言，斜着眼看向了顧愛軍，剛剛就他說的話最多，氣暈老頭子也有一份他的功勞。
顧愛軍的餘光裏瞥到了谷麥芽和顧愛國他們兩人的眼神時，他用手抵着嘴脣清咳了一聲，衝着顧愛國扯了扯嘴角，沉聲道：“我說的話難道有錯嗎？”
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齊齊搖了搖頭，表示他作爲老大，他不會出錯。
“哥，要不等鄭小翠來了，讓她送老頭子去找竹青叔吧，省得咱還得替老頭子花醫藥費。”顧愛國一想到他們還要給顧西山花錢，心疼得都快站不穩了。
他捂着胸口，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顧愛軍上前把顧西山背到背上，面無表情地開口：“聽說楊白珠今天在縣醫院裏生了個孩子，鄭小翠下午請假殺進了縣醫院裏去了，等她老了，老頭子估計都涼了！”
顧愛國聞言，嘴角一彎，謔聲笑道：“我聽說顧寶玉要去當上門女婿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當成。”
顧愛軍揹着顧西山往堂外走去，他聽了顧愛國的話，頭也沒回地說道：“你管他當不當上門女婿！”
顧愛國一見到他哥大步流星地走了，他立即一溜煙兒地跑到竈房裏擺了塊姜，往眼角一擦，眼圈瞬時發紅。
“爹呀——我那後孃好狠的心啊，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要不是我和我哥來看你，你死了都沒人知道啊！就這天氣，就一天的功夫你就該發臭長蟲了！爹啊——半路夫妻哪有什麼真心的啊！”顧愛國一路小跑着跟着他哥出了門。
谷麥芽提着兩隻小母雞站在了堂屋門口，看着顧愛國遠去的身影，她的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顧西山要是能聽見這些話，估計立馬雙眼一閉，兩腿一蹬，直挺挺地就和世界說拜了！
“可憐的老頭，怎麼就遇上了這麼個媳婦，半身不遂的人，果然活得沒有尊嚴！”谷麥芽提溜着兩隻小母雞繼續去雞毛。
不過片刻，谷麥芽就將兩隻小母雞的毛給拔了個乾淨。她給兩隻小母雞淘洗了內臟，剁了塊，等鍋燒乾，倒入寬油，雞塊全部扔下去炒。
她再淘洗了兩碗米後下鍋煮大米飯。
谷麥芽聽到動靜舉着鏟子跑到竈房門口往外一瞧，就見顧愛軍面無表情揹着顧西山跨進院門，顧愛國走在顧愛軍的身後掩着面哭得肩膀直抖。
在顧愛國的身後，也圍着好幾個大娘抹着眼淚，哽咽地安慰着顧愛國。
“愛國，你和愛軍都不容易呀！你爹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們就想開點。”
“哎！我就知道鄭小翠狠心着呢，你爹都癱瘓了，她還請假，要不是你們兄弟倆，你爹現在如何還真不好說。”
……
顧愛國聽着這些大娘的話，點了點頭，擡起頭一臉感激地看向了左鄰右舍的幾個大娘，聲音暗啞地開了口：“再怎麼樣，那也是我爹。我和我哥明天就要去部隊了，也不能照顧我爹，現在只想給我爹做些好喫的，讓他想喫什麼就喫什麼，雞呀，蛋呀，我們都不在乎！”
“你們有心了！對了，愛國你去部隊幹什麼？”
顧愛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扯着嘴角哀傷地說道：“我爹的身體從之前就不好了，我哥擔心着呢，就讓我和我媳婦去一趟部隊，看看能不能從部隊裏的醫生那裏學習到什麼偏方。”
顧愛國謊話張口就來，偏偏他一臉誠懇的模樣，幾個大娘更是被他的話感動得稀里嘩啦。
谷麥芽卻從顧愛國的話裏聽出了不同的意思，這小子是說雞蛋也要煮？
她瞥了一眼顧愛軍和顧西山的身影，想了一瞬，轉身又進了竈房，把櫃子給撬了，拿出幾顆雞蛋放鍋裏捯油炒熟。
顧愛國送走了幾個大娘後，隨即將手裏的姜塊一扔，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廚房裏。
“我聞到了香味了！嚯——這雞蛋和紅燒雞這麼油潤，你是把他們家的油都用了嗎？”顧愛國猛吸了幾口口水，眼熱熱切地看着盆裏的紅燒雞和雞蛋。
谷麥芽拿着鏟子攪了攪鍋裏的米粥，將蓋子蓋上燜一會兒。她小聲地問道：“要不要給大伯、大娘他們盛去？”
顧愛國搖了搖頭，耐心地解惑道：“老頭子氣性可真大，竟然給氣得全癱了！現在隊裏的人都知道他全癱了，注意力都在這兒呢，咱得好好地孝敬他，紅燒雞和雞蛋就都在這裏吃了，可別送出門，被人看到可不好！”
谷麥芽聽到這話，詫異地歪頭看着顧愛國，拔高音量喊道：“什麼？全癱了？”
顧愛國聳了聳肩，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泄露出了自己的好心情。
“哎！他氣性大啊！鄭小翠不在家照顧他，老頭子氣炸了，現在就成這副模樣了！幸虧咱們來看望他，及早發現了他的情況，要不然過兩天隊裏就得擺席了！”顧愛國端着那盆紅燒雞就出了門。
谷麥芽打開鍋蓋一看，大米飯熟了，她把火一撤，盛了三碗米飯端進了堂屋。
顧愛軍看着豐盛的晚飯，他沉默了片刻後纔開口說道：“你們跟我去部隊裏多待一段時間吧！”
“啊？怎麼了？”顧愛國夾起一根雞翅啃着。
“我怕鄭小翠想要跟你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