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負責監督顧寶玉他們一行人的男人透過堂屋的窗口往外望去,見顧寶玉躺在離院門口不遠處一動不動,頓時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打破了此刻沉默的氛圍:“要不要出去把顧寶玉擡進屋?”
“顧寶玉的胸口還有起伏,我剛剛觀察了下,顧寶玉受的傷應該不嚴重。他好不容易可以消停下來了,咱們就讓他好好地休息一番吧!”說這話的人語氣裏明顯透着一股厭惡。
另一人也加入了談話之中:“嗯!不錯,這應該是顧寶玉的家事,咱們不適合出面。首長之前交代了,咱們只要好好地監督顧寶玉他們幾人的一言一行,並制止他們利用首長的身份謀權獲利,其他無關大雅的事咱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第二個開口說話的人連聲附和道:“對對對!咱要服從領導的命令!再說了,憑那個顧愛國同志的長相,顯然纔是跟領導有關係的人。”
其他人聽到這話,贊同得不能再贊同了。
他們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往往窗戶外看去,觀察着院中事情的發展。
站在院門口的顧愛國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訝得合不攏嘴。
顧愛國的樂隊也在這時停下了演奏,齊刷刷地看向了倒黴的顧寶玉。
而跟在顧愛國他們身後湊熱鬧的人發現樂隊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個抓耳撓腮,好奇心十足,忍不住往樂隊中擠了過來,差點兒就將門框擠了下來。
“臥槽——門板下什麼時候多出了個人!”顧愛國伸長着脖子往鄭小翠和顧寶玉的方向看去。
鄭小翠聽到了顧愛國的話,下意識地往屁股下看了過去。
她看不到顧寶玉的臉,但是她的餘光瞥到了他的衣服,這一眼,可把鄭小翠嚇得魂飛魄散。
“寶玉啊!寶玉呀!你怎麼了!寶玉——我的兒啊!兒——兒——兒——”鄭小翠連忙把屁股挪到了一旁,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驚恐地抓着顧寶玉的肩膀不斷地晃動着。
顧寶玉的鼻子和嘴巴終於暴露在了空氣中,昏迷中的他鼻尖聳動了兩下,下意識地呼吸了兩口。
鄭小翠見自己晃了好幾下,顧寶玉仍然沒有醒過來,她的心慢慢地往下沉,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哽咽道:“寶玉啊!寶玉——兒——兒——兒——”
“噓——”顧愛國歡快地朝着天空吹了個口哨,咧嘴一笑:“蛾蛾蛾——母豬壓死大飛蛾!”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也不知道人羣裏哪個孩子也跟着讀起了詩。
鄭小翠聽到了這些話,整張臉一下子就漲紅了,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着,太陽穴“突突”跳動着。
她憤恨地瞪着顧愛國,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顧愛國,你個小災星,你一出現就來克我們母子的!”
她深呼了一口氣,氣急敗壞道:“顧愛國,你怎麼就沒被人打死呢!我告訴你,我家寶玉要是有一點損傷,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寶玉他可是司令的兒子,司令不會放過你的!”
顧愛國聞言,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顧寶玉這是來跟他搶“爹”的啊!
難不成他和顧寶玉的孽緣不淺,不管是真爹還是假爹,他都逃不開顧寶玉這個人?
他朝着鄭小翠翻了個白眼,輕笑了一聲:“我這麼一個溫柔善良、孝順體貼的人,怎麼會有人打我呢?也就只有你這麼個惡毒的後孃纔想着打死我!”
顧愛國說完這話後,忍不住低下了頭,失落道,“哎!後孃,我知道因爲我娘在孕期知道了你和我爹勾搭在了一起的事後氣得早產又早逝的原因,你一看到我活得好好的就恨不得我隨我娘走。這麼些年我爲了讓你和我爹過得安心,都不敢在你們面前礙你們的眼。
他的眼眶裏蓄滿了淚珠,順着眼角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哽咽道:“我沒娘了,就一個爹,我這麼多年來委曲求全就是爲了讓我爹能和你好好過日子。可是直到這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就背叛了我爹,給我爹戴了綠帽子,把我爹氣癱瘓了!爹呀,孩兒不孝,竟然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他這些話一出,圍觀的人一片譁然。
這瓜可真夠勁爆的,喫瓜羣衆們此刻又是興奮又是憤怒——興奮喫到了瓜,憤怒於竟然這世上竟然有不要臉的狗男女。
而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則相信因果報應,這小夥子的爹不老實,在妻子懷孕的時候跑出去和狐狸精鬼混,氣死妻子後又把狐狸精娶進了門,到頭來還不是被人戴了綠帽子。
“呸!真是不要臉的狐狸精!”
“這小夥子可憐啊!他爹也不是好東西!”
“看看出去外面和狐狸精鬼混的下場,遭報應了吧!”
“那女人說他兒子是司令的兒子,是真是假啊?”
“真什麼真!司令的兒子能住在這裏!要真是司令的兒子早就被接走了,住在大院裏,頓頓白米飯,天天紅糖水了!”
……
鄭小翠聽着周圍的人對她指指點點,時不時還有人衝着她吐口水,扔石子,她一陣頭暈目眩。
“你們……”鄭小翠狠狠地咬着舌尖,極致的疼痛之下,刺激得她終於抖了下機靈,不敢輕易倒下。
她的手指朝着顧愛國等人指了一圈,臉色陰沉沉道:“你你你……我記住你們了!我兒子是司令的兒子,司令是不會放過傷害我們母女的男人的!”
顧愛國捂住了胸口,皺着眉喊道:“我好怕喲——”
他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趕緊把你家姘頭叫過來,問問他給我家老頭子戴了綠帽子要怎麼賠償他?要不你帶着老頭子嫁給你姘頭吧,反正也是你們把他氣得只剩一口氣了!”
鄭小翠氣得個倒卯,她撲在了顧寶玉的身上,扯着大嗓門大聲哭喊着:“兒啊——我的兒啊!孩子他爹——我們母子倆被欺負得快死了,你快來替我們做主啊!我的兒啊!你醒醒啊!你再不醒,你娘也活不成了——”
顧愛國對着他的臨時樂隊指揮着:“這裏有人在哭喪,咱趕緊把音樂奏響了!”
他的手一指,嗩吶便起了,緊接着鑼鼓喧天。
鄭小翠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
顧愛國推着輪椅就往院子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哭道:“爹呀——你替別人養了幾十年的兒子別傷心,您兒子今天來孝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