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榮的媳婦陳蔓春聽到屋外的動靜連忙從牀上爬了起來，去廚房將溫在竈上的飯菜拿了出來擺在了屋裏的桌子上。
李大榮洗漱一番後走進了屋裏，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喫着晚飯。
陳蔓春順勢坐到了李大榮的身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大榮看。
李大榮瞥了一眼陳蔓春，嘴裏嚼着飯含糊不清道：“大寶他們幾個呢？睡着沒？大寶今天有做作業嗎？他現在已經上初中了，可不要再像小學那樣任由他不做作業到外面玩耍了！”
陳蔓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做了做了！大寶最近懂事了，你可別再成天地對他板着個臉！”
李大榮瞪了一眼陳蔓春：“我要再不管着他，他以後連高中都考不上！真是慈母多敗兒！你……”
陳蔓春不耐煩地打斷了李大榮的話：“好了！別每次一回來就開始數落大寶！大寶那孩子機靈着呢，他現在就是不努力，要是肯用功，一定能考到班級前幾名！”
陳蔓春嘴裏的這些話，李大榮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他憋了口氣，什麼話也不想再說了，埋頭苦喫。
陳蔓春說了一會兒話後，見李大榮什麼話也沒說，以爲他聽進去了，便又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的腦袋湊到了李大榮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用氣音道：“顧愛國被抓起來後認罪了嗎？你們給他定的什麼罪？最好給他判重罪！現在不是在嚴打嗎？正好把他推出去，讓他喫上花生米！”
陳蔓春的語氣裏充滿了惡意。
李大榮聽到她的這些話，握着碗筷的手突然一顫，差點兒就沒拿穩碗筷。
他心裏壓抑着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額頭青筋盡顯，太陽穴兩側“突突”直跳。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抿着嘴沉聲道：“現在不比以前，這些話可別再在外面說了，小心給咱們家惹來麻煩。”
陳蔓春瞪了一眼李大榮，冷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你還是市公安局的公安，這幾年呢，你都被人打發到了這片區的派出所來當個小隊長，我要再不幫你想法子，估計過個幾年，你連隊長都不是了！”
“啪——”
李大榮重重地將碗筷按在了桌面上，滿臉通紅地怒視着陳蔓春，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呢！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這麼多年我是有少你喫少你喝的嗎？”
陳蔓春被李大榮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
不過轉瞬之間，她想到了自家的表姐舒婷婷，立即又梗着脖子對上了李大榮：“李大榮，你說話憑良心！我什麼時候說後悔嫁給你了！哼！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低落道：“以前你還在市公安局的時候，親戚朋友間多少人巴結着咱家，可你也就這幾年被調職到這片區的派出所中，多少人背地裏笑話咱家。”
她瞥了一眼李大榮，見李大榮沒有辯駁，便繼續說道：“現如今我表姐夫又重新位居高位，咱們家眼見着就要起來了，我可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出現。”
李大榮抹了一把臉，有氣無力道：“你表姐都還沒離婚呢，季司令看樣子是不會和她復婚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蔓春打斷了：“你說的是什麼話！表姐她很快就會離婚的，姓張的現在都已經不是廠長了，還想要扒着我表姐不放，美得他！至於表姐夫不想復婚的事，我看多半是爲了他那個新鮮出爐的大兒子顧愛國。表姐可是調查清楚了，顧愛國現在可是水木大學的學生，難怪表姐夫爲了他不想和表姐復婚！”
李大榮閉上了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無力道：“所以你今天就去舉報了，說顧愛國影響了周圍人的生活！”
他咬了咬牙，瞪着陳蔓春：“你就不能等幾天嗎？興許能找到更好的機會定顧愛國的罪！現在顧愛國就是帶着自己的親爹出來逛街，熱鬧了一點，你就把人舉報了！”
“你知道嗎？這些根本就傷不了他筋骨！整個京市，比顧愛國鬧出更大動靜的人大有人在。今天好幾個其他片區派出所的公安跑來我們的派出所裏，看我們是不是得到了上面的新指示，要整頓管轄下的片區治安了！”李大榮的眉頭緊擰着。
他拿起筷子繼續扒着飯菜，心情沉重道：“以後你要做什麼事提前跟我打個招呼，可別像今天一樣，直接去所裏去舉報顧愛國吵鬧影響了別人，讓我帶人去抓他！哼！舉報也不知道找個好由頭！要不是你說這是你表姐讓你來的，我都懶得搭理你！”
李大榮要不是看在舒婷婷是季竟棠小兒子母親的面上，他纔不願帶人去抓顧愛國呢！
陳蔓春翻了個白眼：“顧愛國這段時間終於從龜殼裏探出頭來了，我們還不得抓緊機會把他給抓了！再說了，你們把顧愛國給抓了，隨便給他安個罪名得了，他就是在派出所死了，也可以糊弄過去！上次那誰不是一直喊冤不交代事情嗎？你們把他打死了，還不是隨便糊弄進去就完事了！”
李大榮趕緊捂住陳蔓春的嘴，惡狠狠道：“老子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是不是要老子死！再說了，顧愛國是水木大學的大學生，他要是在我們派出所死了，季司令能不不調查？到時候所裏之前的事還不得翻出來，所有人都得完蛋！”
陳蔓春拼命拍着李大榮捂住她嘴巴的手，她好不容易從他的手下掙脫出來，大口喘着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回來。
“那怎麼辦？顧愛國豈不是白抓了！”陳蔓春激動地嚷道，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緊緊地抓着李大榮的手，眼裏冒着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大榮，“你說顧愛國他現在那個爹能活多久？要是他撐不過這幾天，那顧愛國這個跟他密切接觸的人是不是跟他的死有關？”
李大榮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如果他那爹是在顧愛國手中死的，就更有說服力了！”
不過他說完這話就有點懊悔，早知道就不該讓人把顧西山送到醫院裏檢查治療，要不然顧西山說不定身體更糟！
“算了！這事不好辦！我現在也只能多關幾天顧愛國，讓他在派出所多受點罪！對了，你跟你表姐聯繫的時候，多提提我的難處和咱們爲她出的力，她以後要真和季司令復婚了，記得把我調回市公安局去。”李大榮把碗筷一推，推到了陳蔓春面前。
陳蔓春站了起來收拾碗筷，她腦海裏仍舊不想放棄用顧西山的死來陷害顧愛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