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這天氣可是一天比一天冷。
自幾月前因事耽誤未能及時參加父親的壽辰,直接被父親冷着臉趕出來後便一直保持着如此歲月靜好的生活。
梁淺多次勸他去和父親道歉,但是他沒想聽。
不想聽。
隨着時間疊加,他也逐漸想起一些自己的事情。
至少知道了自己本與這對“父母”並無瓜葛。
唯有最後一絲聯繫的髮膚都已換,羈絆已斷。
乾坤袋裏的封元符裏貯存着他此前的身體。
一日裏無意間解開了封印,便換去此前的軀體。
當時驚得梁淺就說不完整話來。
本來就姣好的面容更加精緻,也具體說不出到底哪裏有變化,至少明顯地比以前更好看了。
原本與她三四分相像的臉上此時找不出任何相似之處。
她也因此相信了他此前說的“瘋話”。
他說他本來就叫少宸,見過外面的天地,在外界算是有一席之地。
當時她就當他精神受得刺激太大亦或是鬼魅上身說胡話。
現在不得不信了。
她幽幽暗嘆,對着銅鏡自顧自打理頭髮。
自從少宸把瑾瑜帶回來,赤烏與皎月間的結界再沒出現過。
萬族長銷聲匿跡好些時日了。
且不管這些,這正好爲她去皎月提供了機會。
正想着,後背被什麼人戳了戳。
“淺淺,可還有多餘被子?”
回頭對上瑾瑜沒有血色的臉。
雖然瑾瑜已經復活兩月之久,她仍是不太能接受。
避無可避地被嚇了一跳。
“被子啊,有,有…”她嚇得直磕巴,緩緩神快步挪到櫃子前,打開取出一牀。
“這天也不算冷啊,再說你不是…”
不怕冷的嗎。
瑾瑜魂魄不全,原身已死,是強安四靈借舍於世。
就是說,這具身體跟她沒有什麼太大關係。
是感受不到冷的。
她剛醒來之際記憶全無,一臉木訥生像個人偶。
日日夢迴纔會憶起往事。
不過她是沒有那個耳福聽到了。
瑾瑜接過被子,沒有什麼表情。
“夫君他說他冷。”
梁淺一頭霧水地抓抓腦袋。
前些日子他不是添置新被了嗎?
罷了罷了。
她不再多想,對瑾瑜擺擺手。
“我出去一趟,好好陪我哥。”
“嗯。”
目送梁淺出了院,她便抱着被子來到少宸的房門前輕叩門框。
“夫君,我向小淺借來一牀被子。”
少宸放下書卷,一臉無語地擡眸。
昨天晚上可是一點都不冷。
和媳婦一起睡的怎麼可能冷。
大半夜偷偷擠到瑾瑜牀上。
誰知道人家根本沒睡。
於是乎就找了這麼個理由搪塞。
少魂少魄的當真是自封情竅。
他一臉幽怨地前去,接過被子,回屋草草往塌上一丟。
她十靈不齊,七情六慾不全。
在自己強制復活她之後津樂纔想起告訴他泊粲的計劃以及瑾川就是瑾瑜的事兒。
早幹什麼去了!
害得他糾結了好久。
差點把小命給交代在這。
現在還要忍受這等煎熬。
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他擺擺手招呼瑾瑜。
“川川,來講講,昨天又想起什麼了。”
瑾瑜乖乖進屋,坐在平日裏給少宸講故事所坐的地方。
“昨天沒睡着。”
“怎麼能沒睡着…嗯?”
少宸往桌案走的步子一頓,歪着頭用眼神詢問是否是因爲自己。
“夫君總講夢話。”
“哈?”他掃掃鼻尖,挪開步走向桌案,冥思半天也沒想起昨天自己做了什麼夢。
“那我說什麼了?”
“聽不太清。”瑾瑜側頭作思考狀,“好像是…什麼師妹…”
那不就是你嘛!
少宸此時已坐到案前,面色瞭然,拾起看了一半的書繼續看。
不就是說夢話嘛,大不了對自己施個禁言咒。
“對了,”坐在對面的瑾瑜突然扒下他手中的書湊過來,“小淺又出去了。”
少宸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小臉吞了口口水。
“夫君?”
瑾瑜見他遲遲沒反應,在他眼前擺擺手。
“嗯,確實有點頻繁。”
他頹喪地別開腦袋,敷衍地接一句。
她的五感盡失,做那種事情沒有意義。
心煩意燥。
入夜。
皎潔的月掛在昏紅色的雲間,妖異而寧靜。
秋蟬趴在草叢裏聒叫,微風淡淡。
一道人影輕飄飄地跨過草叢,閃身伏在一扇窗前。
月如霜,冷冽地灑到屋內榻上,把她的側臉映地雪亮可人。
他悄咪咪地將門推開一條縫,鑽進去,又合上。
二話不說找準位置跟條泥鰍似的“嗖”地一下鑽進人家的被窩。
瑾瑜:?
早就察覺了動靜的她一臉迷茫地睜開眼,轉頭,一片暗紅撞入眼簾。
見這顏色便知來人是誰了。
她坐起身,藉着月光確認一番,戳了戳他的肩膀。
“夫君可還是冷?”
……
安靜的屋內陡然升起均勻的呼吸聲。
瑾瑜:…
她呆坐神遊片刻,似是想到什麼,下了地“噔噔噔”一溜煙竄了出去。
這回輪到少宸迷茫了。
他睜開眼眨巴眨巴。
幹嘛去了?
自敞開的房門看到她漸近的身影,手中還抱着一團不明物體。
她回來了。
只好再次閉上眼,佯裝睡着。
只見瑾瑜關好門抱着他的那牀被子趕過來,給他蓋的從上到下嚴嚴實實,只露個腦袋在外。
然後把自己的被子分出一半也蓋在他身上。
被壓的喘不過氣的少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