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他轉頭對一直幫自己梳理經脈的瑾瑜道。
“你我之間何須客氣。”瑾瑜爽朗一笑,扶着少宸起身。
“這位是…”瑾瑜擡眼便見白無常直直奔少宸而來,開口詢問。
此前白無常突然出現,一直在少宸左右,所有人都無暇提及,現在瑾瑜提出,一直打坐歇息的衆人都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冥界引魂者,白無常。”
他並不打算遮掩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供出出處。
他忽略掉衆人或懵逼或驚訝的情緒,轉頭對少宸,“可否問小友幾個問題?”
“儘管問便是。”
“你可曾習過趕屍之法?”
少宸不明所以,直言道:“未曾,怎麼了?”
“奇哉!竟能無師自通。”
趕屍有多難白無常可謂是最瞭解,原來只靠他引魂,黑無常趕屍,偶有一次黑無常出了任務脫不開身,只能自己去扛起黑無常的任務,畢竟耳濡目染,根基也在那擺着,雖是效果甚微也勉強過得去。
但剛剛少宸逆反原主之命強控走屍可不是多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怕是自己都達不及這萬分之一!
趕屍之法,除了民間流傳一些趕喜神的法子便是無他,整個修真界也就冥界他們黑白無常所掌,如何流出且是一樁異事。
看來這件事不會如此瞭解。
他打定主意,道出心中疑惑。
“這趕屍之法整個瞿陵大陸獨冥界一份知曉,冥界封閉三百餘年,趕屍之法是從何流出,又是如何到這個姓叢的手裏的,”他注意着少宸的神色,繼續道:“對整個修真界怕是個威脅。”
少宸眨巴眨巴眼即刻會意。
此時首當其衝的便是冥界,當即冥界所剩人數屈指可數,根本沒有餘力來管這些。
“此事在下必將傾力而爲。”
白無常欣然拱手致謝,看向少宸的眼神都欽佩了幾分。
此前一直以爲少宸也是蘊城內轉魂借舍而生的,心中對其的期望和信任值沒多高,沒想到,他倒是多次讓他拭目相待。
“你剛剛看的趕屍訣…可否讓我一觀?”
少宸未做遲疑便喚出自動認主入了他識海的屍訣書和鞭,一齊遞給白無常。
白無常快速瀏覽一遍,面色愈加陰沉。
“怪不得如此邪門。”
“這口訣便是在冥界屍訣的基礎上篡改的,靠吸取目標屍人的陽氣來日日淬鍊滋養趕屍人,直到目標十靈皆陰,…徹底失智。”
白無常沒說的是,還要讓目標被陰邪之物侵蝕靈智纔可,但是他還是決定留一嘴。
周圍這麼多人,只怕有心人會想着濫用。
這屍訣他並不打算拿走,而是留給少宸。
其一是莫名信任他不會濫用,其二便是怕少宸日後遇到無以應對,正好作個後手。
“十陽皆陰…確定只是對目標而言嗎?”少宸回想起唸咒時周身靈氣逆轉而行,平生陰氣縈繞在側時,眼神愈加肯定。
不然,叢沛天日日被陽氣滋養,定不可能一瞬間屍變。
若是如此便說得通了。
那吸收的陽氣哪裏去了?
想必這是破除問題的關鍵。
白無常也露出贊同的眼神,但是卻悄悄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夜幕下瑾瑜都只是勉強看清楚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更別說離得稍遠的衆人。
剛剛發生屍爆,周圍靈氣盪漾,修真者敏銳的五感失去介質,此時與凡人無異。
“轉換十陰靈風險大不說,其後對神識的損傷也是不可逆的,按理說不能操控如此廢神識的訣。”
“陽氣弱更易受陰邪侵蝕,根本掌控不了陰氣濃重的屍人。”
剛纔人羣內明顯躁動的身影頹喪了不少。
二人繼續交換眼色,少宸繼續道:“那是如何?”
“因爲此書。”
空氣突然陷入沉寂。
一秒,兩秒。
人羣裏突然竄出一道身影,直直奔白無常手中的屍訣。
少宸和白無常看似出神思考,實則守株待兔,二人幾乎同時出手,一索一鞭同是束住那道人影。
“錢師弟?!”玉晨瞪向黑夜中逐漸清晰的臉,與衆人一同驚呼出聲。
“我說誰一直探神識過來偷聽,原來是個四靈根雜金丹。”
錢雲霄出自一個不小的世家,偶然測出有靈根而踏上仙途,本竊喜的他卻發現他靈根資質極差,恐是無緣大道,錢多氣燥的他沒少費財力,掏空家裏便自己賺,賺來的財物全部拿去換成天材地寶,靠外物凝結而成的金丹打眼一看就有雜質。
白無常不屑嗤笑,懶得廢話。
“這人心性不行,不適修道,勸你們不要留這種人在門下,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
少宸點頭,卻收回了剛剛無意間順手召出去的鞭子。
“劍修自是由不得我們管,”他擡頭對玉晨,並無多餘表情,“相信大師兄知道如何定奪。”
白無常也將人丟了過去,誰知玉晨拔劍就砍,齊頸而下,人首異處。
還好白無常站的不算近,否則此時得是被呲一臉血。
“這種人沒有留下的意義。”
玉晨從容收劍,並不覺如此不妥。
白無常呆愣出神片刻,嘖嘖道:“弒殺成性可不好。”
繼而又囑轉頭咐少宸道:“原訣我刻在最後一頁了,這些東西不到必要時刻儘量不要用,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他又轉頭對衆人拱手辭別。
“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語畢便淡了身影。
玉晨和少宸對視一眼,發覺人羣不知何時默默地分成了兩股,空氣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山上那麼多投降的弟子沒處理呢,問問他們陳師叔他們的下落?”
津樂這話其實是對方正說的,不過也恰到好處地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所有人像突然找到目標了一樣一鬨而散。
一月過後。
少宸的房門前突然反射出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探過頭來。
直面大門喝茶的少宸:…
門板被掀起一條縫,津樂的身體如泥鰍一般“哧溜”一下鑽了進來。
“四師兄~”他哭唧唧地直奔少宸而來,少宸輕車熟路地撩開衣襬。
津樂一撲得空,並不氣餒,乾脆抱着少宸的腿不放。
“求你了,這掌門我真不想當了!”
不,你想,這是你的夢想。
津樂欲哭無淚,當時竟然樂顛顛地來接這個職位,怪不得陳師叔和師父他們四個都不願意接。
簡直累成狗啊!
起初人手不夠,招攬弟子的事宜由他佈置,暮修建築也是他一手操辦,現在新弟子入門分配又是他,每天還要笑臉應對一波又一波來示好的大小宗門來客,而少宸還有空在這裏喝茶!
少宸哭笑不得,“你再堅持一下,過了這段有你逍遙的時候。”
所有事宜都少不了他是不假,但他已經傾盡全力來幫他了。
他領着幾位師兄弟頂着日頭去到處招攬弟子,第一批弟子好不容易湊夠數又是他想破腦袋出題考覈的,重修建築的人是他從別的宗門裏請來的,平日來造訪的自己都是先給哄樂呵了纔敢送到津樂那裏去的。
現在抽空喝口茶,符合道義吧?
“我是一刻也堅持不下去了!”津樂抹一把淚,“成天笑得我臉都快僵了!我都快忘了怎麼正常笑了!”
“實在不行你讓泊粲替…”
津樂額間的契印突現,氣急敗壞道:“不可能!來一個我打一個!”
津樂and少宸:…
好哄歹哄算是把津樂那邊應付過去了,他提步邊趕往瑾瑜的屋子。
“阿瑜。”
他力道尤爲輕柔地叩響她的房門,久久不見迴響無奈嘆氣。
“別生氣了,你聽我解釋。”
“別敲了,我在這。”瑾瑜抱着劍倚靠在門前房垛的支撐木柱旁,幽幽道:“我纔不氣呢,我有什麼好氣的?我可不會信誰能撼動我的地位。”
你明明就是在氣嘛!
這份陰陽怪氣的信任搞得他忍俊不禁。
少宸無奈地笑,忍不住輕掐了一把瑾瑜因賭氣不自覺鼓起來的腮幫子。
“放心,絕對不會,此生我沈少宸非你不可。”
天道在上,許諾一旦不達是要遭天譴的。
“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瑾瑜的腮幫又不自覺地鼓了起來,小脣敏成一條線。
“師孃您這是喫醋了吧?”拐角處的蕭依突然探出頭來橫插一嘴。
“嘶,臭小子瞎偷聽什麼閒話!”
蕭依訕笑着抽回頭就跑,“嘿嘿,師父,您教的隱匿符甚是好用~~”蕭依極會看臉色地在師父發作前溜走,以致於最後一個字都扯出了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