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本手札,恰好給了皇帝一個突破口。
蕭懷瑾就這樣靜坐了許久,直到桌子上的蠟燭燃盡,他才起身離開。
——
翌日清晨。
佩蘭像是自己去參加宴會一樣,格外地興奮。
她給楚昭禾挑了好幾件顏色鮮亮的衣服,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臉上表情很是豐富。
楚昭禾哈欠連天,眼睛努力地睜了一條縫,選了一件佩蘭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上的衣服,“行了,我今日穿那件青色的。”
佩蘭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這件也太素了,今日有很多貴女會去,您身爲鎮遠侯嫡女,可萬萬不可被她們比了下去。”
說了這麼多,就一句話,她家小姐一定要是人羣中奪目的那個。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指着她手裏那件大紅色的百花曳地裙,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該不會想我穿這件?”
“嗯嗯。”佩蘭點頭如搗蒜。
楚昭禾虛假一笑:“這身穿上就像是開了屏的孔雀,到時候衆人的目光還不都放到我身上,我一個上京城草包,在這種宴會如此出風頭做什麼,再說了,我今日就是去陪襯楚書玥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是咬牙切齒,還特意加重了“陪襯”二字。
佩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幫她換上青色織金流雲百褶裙,綰了一個長樂髮髻,整個裝扮大方典雅。
用了早膳,楚昭禾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佩蘭陪她一起去,半夏和木槿去她的那幾個鋪子上看看。
她剛拐過連廊,就遠遠地瞧見侯府大門口站着的安姨娘,她頗感意外地挑了挑眼角。
安姨娘眼尖地瞧見了她,笑着迎了上來:“知道大小姐今日要出門,妾身特意讓他們爲您準備了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您瞧您可還滿意?”
楚昭禾擡眸看了一眼,那馬車以黑楠木爲車身,上面雕刻着細緻的花紋,微風吹起了窗口淡紫色的紗幔,銀色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說不出的精美華貴。
與之相比,另一輛馬車就顯得格外寒磣。
再仔細一瞧,可不就是那天齊氏派人去晉王府門口接她的那輛。
這想都不用想是安姨娘給楚書玥準備的。
她這些年一直活在齊氏的威壓下,如今得了機會,可不是要報復回來。
楚昭禾對安姨娘點了點,微微一笑:“姨娘有心了。”
安姨娘拉着楚昭禾的手,笑容親切:“是我應該謝謝大小姐纔對。”
楚昭禾自然明白她說的什麼事,笑着搖了搖頭:“這侯府的掌家之權是姨娘憑藉着自己的本事拿到的,和我無關。”
安姨娘一聽這話,眼底的笑容更真了幾分。
心裏暗道:這大小姐可真是個聰明人,也是這府中隱藏最深的一個人,她以後可得要注意一點。
安姨娘上前一步,小聲道:“小姐,妾身還有一事要告訴您。”
楚昭禾道:“姨娘您有話不妨直說。”
說完,安氏擡頭看着她,美眸裏暗藏了某種希冀。
大小姐今非昔比,侯爺昨兒晚上去她那裏喫飯的時候,無意間提起了一句,說是讓和安多去長姐那裏走動走動。
她跟了侯爺這麼多年,對他的心思不說全部瞭解,但總歸是能揣度一二,知道侯爺對家裏這位大小姐不一般。
正因如此,她纔要試探一下楚昭禾,看看她對齊秋蓉的態度。
這樣,就算她以後對齊秋蓉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也有人頂着。
楚昭禾知道安姨娘心裏打的是什麼算盤,說不上厭惡,更談不上喜歡。
但只要她不做什麼過分的事,不招惹到自己,其餘的事就隨她去。
“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生不如死纔是最折磨人的”,她的語氣不疾不徐“姨娘,您說是嗎?”
齊秋蓉給她下毒,毀她容貌,讓她成爲上京城惡名昭彰的草包醜女在前,毀她清譽在後,就這樣讓她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
聽了她的話後,安姨娘眼睛一亮,語氣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興奮:“多謝小姐指點,姨娘知道該怎麼做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柔的聲音。
“姐姐。”
楚書玥這身行頭一看就是精心搭配過的,頭上插着時下最流行的流蘇髮簪,那一襲水紅色軟緞百褶羅裙,更是襯的她面若桃花。
楚昭禾眉梢微挑,她這個妹妹可是太能忍耐了,在發生了那樣的事後還能把這聲“姐姐”叫的如此親暱。
一旁的安姨娘捂嘴偷笑:“哎呦,看二小姐這打扮,不知道的還是去參加選秀的呢。”
楚書玥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她好歹也是嫡女,安姨娘這個妾室怎敢對她這樣說話?!
但想到她母親如今還在祠堂面壁思過,掌家之權被安姨娘捏着了手裏,她只能先忍下了這口氣。
楚書玥看向楚昭禾,佯裝關心:“姐姐,你這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嗎,怎的看起來如此疲憊。”
被她這麼一說,楚昭禾頓時又想起了自己乾的沙雕事。
她昨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正好想起了蕭懷瑾和那幾個丫頭的話,神思微動,進到實驗室裏面,對着電腦上的古詩詞背了半宿。
今天早上起牀,看見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她感到無比後悔。
楚昭禾繞過了她的話題,淡聲道:“時候不早了,走吧。”
楚書玥自討沒趣,冷哼了一聲,徑直朝那輛華麗的馬車走去。
見狀,楚昭禾勾了勾脣角,面露譏諷:“二小姐怕不是昨晚臨時抱佛腳練了一宿的琴,都分不清自己的馬車了。”
三姨娘也適時提醒:“二小姐,後面那輛馬車纔是你的,可不要壞了尊卑。”
楚書玥腳步一僵,氣的面容扭曲,恨不得把她們耀武揚威的臉全部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