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擰了擰眉,看着百里卿略微有些得意的背影,一臉迷茫。
他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哪來的什麼殺意?
她怎麼沒感受到?
蕭懷瑾眼底劃過一抹閃光,稍縱即逝。
他意有所指地說:“你沒想過他一個谷主,無緣無故地要送你東西,是爲了什麼?”
楚昭禾眨了眨眼睛,陷入沉思。
百里卿就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身邊的,兩人雖沒有什麼很深的交集,但他一直都在幫她。
半夏和木槿這兩個丫鬟是他派來的,火蓮的事是他說的,這次來山上救她的也是他。
百里卿做的事樁樁件件都是爲了她,但他從未開口對自己提過什麼條件。
楚昭禾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答案。
於是,她決定不恥下問,“爲了什麼?”
蕭懷瑾看了她一眼,語氣不急不緩,循循善誘道:“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嗎?”
楚昭禾忽然瞪大了雙眼,驚呼:“我知道了!”
蕭懷瑾挑了挑眉,臉上頗有種“孺子可教”的成就感。
百里卿嘴上說是和這丫頭拜了把子,是兄弟。
但不知怎的,他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不想讓楚昭禾和他走的太近。
楚昭禾感激道:“蕭懷瑾謝謝你,我知道怎麼還他的人情了。”
她記得上次百里卿去楚懷仁的書房裏盜東西失手了,若他要的東西不是太貴重的話,她還是願意幫他一把的。
受人恩惠,早晚得還。
何況還是用楚懷仁這個渣爹的東西還人情,怎麼算都划算。
她是想明白了,蕭懷瑾卻愣在了原地。
一行人有驚無險地下了山。
百里卿剛一到山腳下,就把進寶還給了楚昭禾,然後直接飛身離開,什麼話都沒有留下。
楚昭禾本來是想問問他上次去侯府要找什麼東西,但他來去匆匆,只能下次再問了。
她把藥交給了玄冥,扭頭對蕭懷瑾叮囑道:“這藥是三個時辰換一次,在你傷好之前不要動武,傷口也不能碰水,膳食記得清淡些,有利於恢復。”
蕭懷瑾道:“玄冥他不懂醫,不會換藥。”
素來沒什麼表情的玄冥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以爲他家王爺說錯了。
他是負責鬼剎樓的,乾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兒,受傷更是常態。
別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換藥,就是簡單的傷口處理他也會,只不過技術沒有楚小姐那麼高罷了。
神經大條的玄冥沒有揣度出蕭懷瑾的心思。
他下意識地爲自己辯解道:“王爺,屬下會......”換藥。
話剛說了一半,他就看到了自家王爺凌厲的眼刀子。
玄冥嚇得吞了口唾沫,榆木疙瘩也忽然開了竅。
他連忙改了後半句話,“王爺,屬下會...換藥,但是容易換錯。”
蕭懷瑾淡淡地應了一聲,“四捨五入等於你不會。”
玄冥點頭如搗蒜:“對的楚小姐,屬下確實分不清這些藥,還是您給王爺換比較好。”
楚昭禾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找莫寒,他會。”
蕭懷瑾:“......”
他一時竟忘了還有莫寒這號人。
楚昭禾見他不吭聲,以爲這是答應了。
她這一晚上都提心吊膽的,沒好好休息,再加上這正午陽光的暖陽,她就忍不住地直打哈欠。
“行了,我要回去補覺了,回見。”
玄冥來的時候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她轉身朝其中一輛走去。
眼看着人都要走了,蕭懷瑾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直接道:“我想讓你幫我換藥。”
楚昭禾頓下腳步,轉身莞爾一笑。
她道:“王爺咱們兩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也沒個什麼關係,我天天幫你換藥怎麼看也不太合適,再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讓莫寒幫你換吧。”
說到最後,她特意補充了一句:“我要是幫你換藥,以後被我夫君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
楚昭禾這話雖然字字句句都和昨晚無關,但蕭懷瑾一聽就知道她還是在生氣,纔會故意藉着換藥的事來噎他。
可他偏偏不能反駁,只能受着。
楚昭禾看蕭懷瑾啞口無言的樣子,得意地勾了勾脣角,上了馬車。
車帷落下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也散了,嘴角拉成了一條直線。
喜歡這東西看不見,摸不着,是要靠自己認真去感覺。
她知道蕭懷瑾是喜歡她的,否則在三清山不會接二連三地連命都不要地去救她。
但她隱隱約約猜到了,只要蕭懷瑾身上的千里冰魂散的毒一日不解,他就一日不會答應自己。
想着想着,楚昭禾的眼角就有些溼潤,傷口處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
皇宮,羽落宮。
太后寵愛羽落郡主姚靈兒,連宮殿的名字都是用她的封號命名。
姚靈兒剛用完午膳,正半躺在貴妃椅上,喫着江南那邊快馬加鞭呈上來的果子。
一名宮女在旁侍候,時不時地給她添個茶水,好不愜意。
忽地,側面角落的一扇窗戶有一道身影閃過。
姚靈兒眯了眯眼眸,把果子重新放回到了銀盤裏,溫溫柔柔地說:“行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宮女應了一聲後,躬身退了出去。
關門上寢殿門之前,她又補充了一句,“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進來。”
“奴婢明白。”
等估摸着宮女走遠了,姚靈兒才緩緩地坐直了身體,低聲道:“進來吧。”
音落,一個帶着黑色面具,身材瘦削的男子打開窗戶躍了進來。
姚靈兒垂眸擺弄着自己塗了豔紅色蔻丹的手,道:“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男子低着頭,聲音粗嘎,“失敗了。”
姚靈兒動作一頓,狐疑道:“那些人身手都不錯,還有我的藥傍身,怎麼會沒有殺了他?”
男子如實回答:“我確實是親眼看到他從山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