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剛準備開口，玄書就走了過來。
“沒一點眼力見，楚小姐你也敢攔？”他拍了一下那侍衛的頭訓斥了兩句，而後對木槿諂媚一笑，“楚小姐您終於來了，王爺在車上等您好久了。”
今早得了玄冥那榆木疙瘩的提點，他茅塞頓開，知道眼前這位主很有可能是以後的翊王正妃，他惹不起的主子。
木槿的目光掃了那車慢一眼，而後笑着搖了搖頭，“我就不上去了，讓我這丫鬟把畫還給翊王就好了。”
她現在頂着鎮遠侯嫡女的臉，周圍暗搓搓地往這裏看的視線還不少，她現在離開也是爲了幫小姐打掩護。
玄書看着木槿的背影撓了撓頭，這楚小姐來說了這句話就走了？王爺可是眼巴巴地盼了好久。
蕭懷瑾在馬車裏聽的清清楚楚，俊臉沉的和這外面的天有的一拼，他冷聲道：“玄書，還不把畫拿上來？！”
玄書連忙回神，想要接過楚昭禾手裏的畫，“木槿姑娘，你把這畫給我就行了。”
楚昭禾壓低了聲音，後退一步拒絕道：“我家小姐說了，一定要讓我把畫親手交給翊王。”
玄書嘆了口氣，做了請的手勢。
他本以爲‘木槿’會在馬車前把畫交給王爺就走了，結果她直接踩着馬紮上了車。
旁邊的侍衛看懵了，伸長脖子湊到玄書的身邊，小聲道：“這個丫鬟膽子也太大了，王爺不會一掌把她打下來吧？”
上次未經過王爺允許上馬車的人，現在還躺在牀上，據說是磕到腦袋成傻子了。
玄書仔細地琢磨了片刻，得出了一個結論，“木槿畢竟是楚小姐的丫鬟，不至於。”
他家王爺喜歡楚小姐，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叫什麼...愛屋及烏？
所以，王爺最多訓斥兩句，出不了人命。
這兩人在這分析的頭頭是道，馬車上的楚昭禾已經開始演起來了。
她把手裏的畫卷雙手奉上，道：“我家小姐已經在畫上寫了詩，王爺您請過目。”
蕭懷瑾坐在那裏下着雙手棋，見她上來，眉心微擰，似是有些不悅，“你家小姐怎麼不親自送？”
“人多嘴雜。”楚昭禾回答的滴水不漏。
蕭懷瑾摩挲着手裏白玉棋子，看了她一眼，視線在落到她手上的時候，眸色一滯，嘴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一抹淺笑。
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淡聲道：“你家小姐不是向來不畏世俗，行事隨心，何時在意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了。”
“小姐說了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人生在世，多多少少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楚昭禾雙手託的都酸了，奈何這廝一點要接過的樣子都沒有，一直在這給她扯東扯西的，以前怎麼不覺得他廢話這麼多。
蕭懷瑾瞭然地點了點頭，讚揚道：“你家小姐長大了許多，知道人情世故了。”
楚昭禾：“......”
這話說的，她以前是有多混世魔王？！
她雙手往前遞了遞，提醒道：“王爺還是先看畫吧。”
蕭懷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盛滿怒氣的眸子。
看着兇，但實際上沒有什麼攻擊力，反而有些可愛，讓人想逗一逗。
他眸子裏的戲謔一閃而過，搖頭道：“不急。”
馬車再寬敞也比不得別的地方，楚昭禾彎的腰都有些酸了，兩條手臂也麻木的快沒有知覺了。
本來覺得易容扮別人挺新奇有趣的，就找蕭懷瑾試試，結果玩脫了。
一時竟不知道是誰玩誰......
楚昭禾耐心已經殆盡，她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空位上，把手裏的畫卷嘭的一聲放在了蕭懷瑾的棋盤上，下巴微擡，傲嬌的不得了。
“打開看看吧，不滿意也沒得改。”
蕭懷瑾挑了挑眉梢，好笑道：“不演了？”
他還以爲她能繼續憋住氣演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破功了。
楚昭禾瞪大了雙眼，驚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蕭懷瑾遞給她一杯茶，語氣十分愜意，“剛一上車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我沒在意，後來看見你掌心的痣了，才確定是你。”
她覺得這廝觀察力實屬有些可怕，“連我掌心有痣這事你都知道？”
“偶然間看到過。”
楚昭禾一拍桌子，怒道：“所以，你方纔就是在一直戲弄我，對嗎？！”
蕭懷瑾抿茶的動作一頓，連忙否認，“絕無此意！”
楚昭禾冷笑一聲，那樣子擺明是在說“鬼才信你。”
兩人視線相對片刻，蕭懷瑾輕摸了摸鼻子，自覺理虧。
他把桌子上的畫卷展開，看到那金色的字跡時，眼睛一亮，不留餘力地誇讚道：“能作出這詩，寫出這字的人一定是一位容貌傾城的才女，連這旁邊的畫都遜色了幾分。”
楚昭禾本來就是裝裝樣子，不是真的生他的氣，被他這麼一誇，表情也有些繃不住了。
她輕咳了兩聲，嘆了一口氣，悽悽慘慘地說：“方纔彎腰站了那麼久，我這是腰痠脖痛腿抽筋的......”
蕭懷瑾忍俊不禁，挪到了她身邊坐下，好聲好氣地說：“我給你捏，只要你不生氣，怎麼都行。”
楚昭禾思忖片刻，看着他笑眯眯地說：“看在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蕭懷瑾：“......”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也是一種優勢。
楚昭禾見他半天沒動靜，給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催促道：“快點啊。”
蕭懷瑾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擡手給她捏着肩膀。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眼裏滿是溫柔細碎的光芒。
楚昭禾一邊喝着茶，一邊喫着點心，舒服地眯了眯眼。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玄冥掀開了車帷，“王爺......”
在看清車內的景象時，他驚掉了下巴，一下子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他那個英明神武，高高在上的戰神翊王竟然在給一個丫鬟捶腿？！
這事要傳出去了，滄漓的天都要變了。
楚昭禾看了他一眼，變回了自己聲音，“是我。”
“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