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凝看了一圈，靠近她的肩膀小聲道：“姨父信風水，當初建國的時候，滄漓的都城不是上京，是在嘉州，後來姨父巡遊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風水大師，不知道那大師說了什麼，姨父當即下令搬都城。”
“後來連着幾年別的小國饑荒，乾旱，蝗蟲肆虐，滄漓卻從未發生一次，姨父也越發堅信那風水師的話，想把他找回來做國師。”
“不過那大師雲遊四海，不喜官場爭鬥，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楚昭禾本來是隨便一聽，但聽着聽着腦子裏就有了一個想法。
晚膳坐席是男女分開的，桌子呈“冂”字形排列，中間隔着一個圓形的假山微觀造景，周圍水霧瀰漫，互相對望的視線朦朦朧朧。
楚昭禾特意留意了一下對面的座位，找了好久也沒有看到蕭懷瑾的身影。
或許是因爲在外面，座位的尊卑沒有分的那樣清楚，除了東面的幾把留給太后幾位位份尊貴的女人之外，千金小姐的位置很是自由，不受拘束。
“楚姐姐，你在看什麼，快來坐啊。”秦語凝見楚昭禾站在那裏不動，她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喊了一聲。
楚昭禾收回思緒，看了眼她挑的座位抽了抽嘴角，低聲道：“我還是去後面坐吧。”
秦語凝挑的位置靠近那幾位，她怕自己消化不良。
聽她這麼說，秦語凝也沒多問，剛準備和她一起，就聽見了太監的唱喝。
“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到——”
楚昭禾回眸看去，餘光看見了跟在皇帝身後的蕭懷瑾。
她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趁彎下身行禮的時候還給他眨了眨眼。
蕭懷瑾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剎時如溫風拂面，揚眉淺笑。
皇帝走到主位上落座，大手一揮，“平身吧，只當這是家宴，大家不必像平時一般拘束。”
“謝皇上！”
皇后眼含笑意地掃了一圈。
在看到楚昭禾時視線頓了兩秒，而後對秦語凝招了招手，笑道：“語凝，帶着楚小姐來本宮身邊坐。”
貴妃聽到這話後翻了一個白眼，不屑地輕嗤了一聲。
楚昭禾和秦語凝對望了一眼，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
皇后臉上帶着適宜的笑容，看着她道：“本宮今日見你救太后的方法很是稀奇，想找你解解惑，楚小姐不會介意吧？”
介意!
但這話楚昭禾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在絕對的權勢下，楚昭禾不得不向現實屈服，笑意不達眼底，“不介意。”
皇帝聽到這話後也跟着接了一句，“朕也十分好奇楚丫頭你何時學的醫術，竟然如此精湛！”
“幼時被父親送到莊子上後，臣女無聊的緊，正好見書架上有幾本醫書，就順手翻看學了一點，臣女只會一些皮毛，不敢和太醫院德高望重的太醫們相比。”
之前準備過許久的答案，楚昭禾說起來是得心應手，臉不紅氣不喘。
倒是正在喝茶的蕭懷瑾聽到這話後差點嗆到，握拳抵在脣邊低咳了幾聲。
現在她這話也只能框框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之人了。
楚書玥站起身，悠悠道：“姐姐這話可就是謙虛了，我可是聽說你院子裏的張嬤嬤得了重病，藥石無醫，她吃了你給她開的幾幅藥後病就好了，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她自願進了侯府做下人。”
楚昭禾冷笑一聲，道：“張嬤嬤不是藥石無醫，只是沒錢看病，以後麻煩妹妹聽別人話的時候聽的清楚一點，否則拿這些掐頭去尾的話在皇上面前來說，犯了欺君之罪你擔當的起嗎？”
楚書玥聽到這話後沒有像之前一樣失去理智，大吵大鬧。
她垂着眼眸，楚楚可憐地說：“我只是想幫姐姐證明醫術，姐姐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楚昭禾罵人的話到了嘴邊，看到在座的人後又只能生生地壓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說：“呵，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楚書玥小臉一白，像是被她嚇到一樣，求救似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有所不知，臣女說姐姐醫術高明並不是謊話，姐姐身上的印記根本不是無緣無故消失的，是她自己治好的。”
“哦？”皇帝饒有興趣地看向楚昭禾，“昭禾，你妹妹說的可是真的？”
楚昭禾眸色微閃，沒有想到她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一時竟有些被動。
她沒有齊秋蓉給她下毒的證據，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只覺得她是在攀誣主母。
若說身上的印記是別人治好的，皇帝一定會派人找那名大夫。
楚書玥這次擺明了就是要把她醫術捧上天，這樣以後皇宮裏誰有個疑難雜症，皇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到時候治好了是本分，治不好了就是罪過。
她是在藉着別人的勢力慢慢除掉自己。
不得不說，楚書玥泡了夜來香後“以毒攻毒”，整個人聰明瞭不少。
進退兩難！
楚昭禾正準備咬牙承認是自己治好身上印記的時候，餘光看見蕭懷瑾對她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她迫不得已地轉了個音，“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她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臣女是在一本古書中找到了與臣女相似的病症，然後按照上面的方子配了藥，想着試一試，左右都是中藥，對身體沒什麼壞處。”
皇帝精明的眼神一閃，還未來得及開口，楚昭禾就像是知道什麼一樣，忍不住地搖頭嘆息。
“唉，說來也有些遺憾，那古書上面記錄了很多尋常醫書不曾記載的東西，但被晉王的侍妾給弄丟了。”
反正凌煙也沒來，拿她的嫁妝也是事實，這口鍋就讓她揹着吧！
皇帝一記眼刀子掃了過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看你娶的好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蕭崇之自覺心虛，狼狽地低下了頭。
太后笑着打圓場，“楚丫頭到底是聰明，僅看書自學都能有如此醫術，到底是後生可畏啊。”